杏林昔拾 中医专题中医古籍 伤寒论检阅
伤寒论检阅
专题研究
条文
方剂
中药
病证
医案
中医古籍
伤寒论类
金匮要略类
经方论道
经方医论集
杏林昔拾 » 中医古籍 » 伤寒论 » 伤寒论参注

辨少阳病脉证并治法

王更生
王更生

(程氏曰:少阳典开阖之机枢,出则阳,入则阴,职守最重,非若他经之于表里截然不相管摄也。半表指在经之风寒,所云往来寒热,胸胁苦满也;半里指在腑之里热,所云口苦咽干,目眩也。和解之法,以柴胡解在经之表寒,以黄芩和在腑之里热,犹恐阳神退而里气虚,阴邪乘虚而起,故用人参、姜、枣以壮里气而御其表,三阳为尽,三阴不受邪,方成妙算。若腑热未具,预被寒侵,是开门揖盗矣。盖里虚万不能御表也,识透此关,方可读仲景少阳篇之论,与夫条中之所示、之所禁、之所加减,而为从表从里,及一切斟酌之法,不然汗、吐、下之禁未犯,而先犯本方之黄芩,则阳去入阴,此时即能救,误所失已多矣。况入阴则见躁烦等症,不遇明哲,安识其为入阴者?故所贵图机于早也。又曰:少阳腑症未具,而犯及小柴胡,防其寒中三阴诸死症,此其嚆矢矣。盖胃阳不衰,三阴无受邪之理,少阳才病,木郁而不得伸,辄来侮土,所赖阳神用事,阴邪不能窃发。凡少阳之有小柴胡,为木火几欲通明者,设苟无故而铲,及其阳土惫则冰凌,恐上热未除,中寒立起,少阳失生发之气,亦复变为寒水,而阳已入阴矣。愚按:传经无寒,此俗医无根之说,不足凭也。夫人之胃阳过盛者,太阳初病,即成热结之候,太阳阳明之脾约是已,不待传而始热也。若其人阴阳相等,或稍毗于阳分者,外感风寒失时,不从汗解,则腠理闭塞,脏腑之气与邪气交郁而成内热,自属恒情;至于本气虚寒偏于阴分者,及或以醉饱、饥饿、劳役失节者,色欲、思虑、喜怒过度者,或以涌吐、发汗、攻下失宜者,邪之入里,如水之就下,非但阳气本虚不能作热,而邪入甚骤亦不暇化热也。往往见有少阳经阴阳交争之地,柴胡症具,其势不得不与小柴胡汤,乃一投柴、芩而外热未撤,里寒遽呈,口虽渴而喜热恶凉,脉仍弦而重按无力,急以景岳张氏大温中饮、理阴煎等剂温中解表,自然大汗而愈者比比有。然病在阳分,尚犹如是,而三阴经之宜斟酌又当何如矣?此三阴篇中所以多从四逆之治也,若谬执传经无寒之俗见,是杀人于反掌矣。)

(再论《伤寒论》一书,惟太阳、少阳二经最难读。太阳初分营卫,犹大学之格物是梦觉关;少阳出入阴阳,犹大学之诚意是人鬼关。透此二关,则阴阳表里大段不差,而凡用药之际,自然不至走滚矣。每怪今人之心目俱盲,遇病之寒热虚实,证之真假疑似,全然不能理会,而于兔园册子反记读烂熟,动云某药走某经,某方主某病,谝谝巧言,最入俗耳,而不知其北辙南辕,大段先差了。予有惩乎此,故是编略于评方而详于辨证,亦先立其大闲之意。)

伤寒五六日,中风,往来寒热,胸胁苦满,默默不欲食,心烦喜呕,或胸中烦而不呕,或渴,或腹中痛,或胁下痞鞕,或心下悸,小便不利,或不渴,身有微热,或欬者,小柴胡汤主之。

(伤寒五六日,中风,犹言伤寒中风至五六日也。半表半里之间,邪入而并于阴则寒,出而并于阳则热,往来寒热无常期也。胸胁苦满,邪侵少阳之本位也。木邪干胃,故默默不欲食,因木郁而致饱闷也。心烦者,邪在胸胁,逼处心间也。或呕或不呕,或渴或不渴,或悸或欬,各随其人之体气,故不尽同也。按方氏曰:太阳一经,有营卫之不同,所以风寒异治;阳明切近太阳,营卫之道在迩,风寒之辨尚严;少阳一经,越阳明去太阳远矣,风寒无异治。经以伤寒五六日,中风,往来寒热,交互为文者,发明风寒至此,同归一致。此说按之经义似有未当,盖营出中焦,卫出下焦,一从肺而下行,一从肾而上行,阴阳相贯,如环无端,以注于五脏六腑,《灵枢》言之详矣。太阳之所以严辨营卫者,以卫气周于身外而主阳,营气充于脉中而主阴,自为表里同司太阳之经分,风阳邪、寒阴邪,各从其类而中伤之。设主治稍差,远以千里,故主桂枝、麻黄二方,屹然并立,不容混也。其实凡病伤寒者,本为寒气所伤,而风则寒之帅也。景岳张氏曰:风送寒来,寒随风入,透骨侵肌,本为同气。斯言切中病机,故渐传入里,则营卫同会于一途,风寒总归于一辄,而不必过为区别耳,非不关营卫之谓也。且少阳三阴篇中,论病之来路,又何尝不分伤寒、中风哉?)

小柴胡汤方

柴胡(半斤)  黄芩(三两)  人参(三两)  半夏(半斤,洗)  甘草(三两,炙)  生姜(三两,切)  大枣(十二枚,擘)

上七味,以水一斗二升,煮取六升,去滓,再煎取三升,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

(程氏曰:柴胡解在经之表,黄芩和在腑之里,半夏散逆豁浊气以还清,参、甘辅正气以和中,姜、枣助少阳生发之气,使邪无内向也。)

若胸中烦而不呕,去半夏、人参,加瓜蒌实一枚。

(火气燥实迫胸,故去半夏、人参,加瓜蒌实。)

若渴,去半夏,加人参,合前成四两半,瓜蒌根四两。

(半夏性燥,故去之;加人参、瓜蒌根以生津液。)

若腹中痛者,去黄芩,加芍药三两。

(旧注:木气散入土中,胃阳受困,故去黄芩以安土,加芍药以戢木。舒氏曰:腹痛多属里寒,非姜、附不能除,芍药酸寒不可用。二说不同,宜审其寒、热而加之。)

若胁下痞鞕,去大枣,加牡蛎四两。

(甘能助满,咸以软坚。)

若心下悸,小便不利者,去黄芩,加茯苓四两。

(苦防坚肾,淡能渗水。)

若不渴,外有微热者,去人参,加桂枝三两,温服,微汗愈。

(半表之寒,尚滞于外,故去人参,加桂枝以解之。)

若欬者,去人参、大枣、生姜,加五味子半升,干姜二两。

(舒氏曰:欬为痰饮上逆,五味子酸寒生阴,最不可用。)

伤寒中风,有柴胡证,但见一证便是,不必悉具。

少阳之为病,口苦咽干,目眩也。

(此少阳腑症也,必具此症,方可用小柴胡汤。口苦咽干,热聚于胆也;目眩者,以少阳、厥阴脏腑相连,热乘肝胆,故目昏蒙也。程氏曰:少阳与厥阴,脏腑虽异,病机颇同。厥阴有阴阳胜复,万不可使阳退阴进;少阳有寒热往来,万不可使阳去入阴,是则小柴胡汤不可不慎也。)

伤寒脉弦细,头痛发热者,属少阳。少阳不可发汗,发汗则谵语,此属胃。胃和则愈,胃不和则悸而烦。

(舒氏曰:误发少阳汗,夺胃液而谵语,自宜调胃承气以和胃而愈。若胃不和,势必燥渴加甚,岂但悸而烦而已哉?)

少阳中风,两耳无所闻,目赤,胸中满而烦者,不可吐下,吐下则悸而惊。

(舒氏曰:风热壅阏于上则耳聋目赤,抟结于中则胸满而烦,宜用小柴胡汤,加白蔻宣畅胸膈,瓜蒌实以除其烦。若误吐下,大伤胸中阳气,则邪得以逼乱神明,故悸而惊也。愚按:少阳三禁,此俗说也。如此二条,一以伤寒脉不浮紧而弦细,知阳气本虚,故不可发汗,一以热壅于上,故不可更吐,邪抟于中,故不可便下,乃病势之当然,非谓少阳必禁三法也。如必以三法为禁,则少阳症具。假令身痛无汗而脉仍浮紧者,痰饮结于胸膈而胶固不化者,木邪乘土而填塞满痛者,舍汗、吐、下三法,又将何以治之耶?且治病不只三法,岂温经、补阳、滋阳、燥利小便诸法,遂可任意混施而莫之忌耶?总之,临病贵在审症,用药自有灵机,安在和解之能藏拙,又奚必于汗、吐、下三法加之厉禁哉?)

伤寒三日,三阳为尽,三阴当受邪,其人反能食而不呕,此为三阴不受邪也。

伤寒三日,少阳脉小者,欲已也。

(脉小最宜分辨,必其人能食,无欲吐、烦躁诸症,脉见和缓,方为欲已。倘病势全然未退,脉象奄奄不振,是则阳去入阴之征,必须温经托散,不可以脉小而忽之。)

少阳病欲解时,从寅至辰上。

伤寒六七日,无大热,其人躁烦者,此为阳去入阴故也。

(此阴阳之交一大关键,最宜斟酌,必有三阴里热之证,数急沉实之脉,加以躁烦多扰,乃为病气之去阳经而入阴分也。若见三阴里虚之症,脉至不鼓,或虽洪大而重按无神,加以躁烦不宁,斯则本气之元阳离而形阴象也。至若本无三阴征验,少阳病未罢六七日,加躁烦、大渴、自汗、不恶寒、脉洪大,邪乃渐入阳明之里,法宜小柴胡合白虎而兼解之,未可仅据躁烦二字,便混指为阳去入阴也。无大热三字,是此条眼目,盖传里之证,里热实则表反无势,今微热尚在,则半表之征也。里寒之症,身大热者,格阳也;身无热者,脱阳也。今见微热,是半里之征也,故属之少阳也。)

伤寒四五日,身热恶风,颈项强,胁下满,手足温而渴者,小柴胡汤主之。

(喻氏曰:身热恶风,太阳症也;颈项强,太阳兼阳明证也;胁下满,少阳症也。本当从三阳合并之例而用表法,但其手足温而加渴,外邪辐凑于少阳,而向里之机已著,倘更用辛甘发散,是重增其热,而大耗其津液也。故从小柴胡之法,则阳邪自得和解,而阴不伤一举而两得矣。此用小柴胡汤,当加减法,不呕而渴者,去半夏,加瓜蒌根。)

伤寒,阳脉涩,阴脉弦,法当腹中急痛者,先用小建中汤,不瘥者,与小柴胡汤主之。

(舒氏曰:阳脉涩,阳虚也;阴脉弦,阴盛也。阳虚阴盛,故腹中急痛,宜用术、附、姜、桂以助阳御阴,小建中汤不中与也,小柴胡汤更不合理。)

伤寒五六日,已发汗而复下之,胸胁满,微结,小便不利,渴而不呕,但头汗出,往来寒热心烦者,此为未解也,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。

(舒氏曰:此证已发汗而复下之,尚无他变故,但增微结,余皆少阳之本症。所谓微结者,胸中之阳气不治,而邪饮逆结于中故。渴而不呕,小便不利,为兼太阳腑症也。但头汗出者,在上之阳不固也,法当回阳涤饮,开结散逆,条中并无太阳表症,何故用桂枝?胸胁满者,悬饮也,法宜加草果、芫花,牡蛎咸寒非所宜也;杂太阳腑证,宜兼五苓散,瓜蒌根非所宜也。)

柴胡桂枝干姜汤方

柴胡(半斤)  桂枝(三两)  干姜(二两)  瓜蒌根(四两)  黄芩(三两)  牡蛎(二两)  甘草(二两,炙)

上七味,以水一斗二升,煮取六升,去滓,再煎取三升,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初服微烦,后服汗出,便愈。

服柴胡汤已渴者,属阳明也,以法治之。

(舒氏曰:少阳本有渴,服柴胡汤则病愈而渴已。今仍渴者,乃热邪转归阳明也,以法治之,自是斟酌于调胃、白虎之间耳。此条喻氏摘附阳明篇末,以明少阳转属之义。)

得病六七日,脉迟浮弱,恶风寒,手足温,医二三下之,不能食,而胁下满痛,面目及身黄,颈项强,小便难者,与柴胡汤。后必下重,本渴,而饮水呕者,柴胡汤不中与也。食谷者哕。

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,若柴胡证不罢者,复与柴胡汤,必蒸蒸而振,却发热汗出而解。

(上言下之而柴胡证不罢,故可复与柴胡汤而解,此以脉迟误下致。见不食,胁满,身黄,项强,小便难诸症,是因虚致变,已有阳去入阴之象,若与柴胡汤,更犯柴、芩之苦寒,后必下重也。本言柴胡但见一症便是,不必悉具,此以误下而胁下满痛,水逆而呕,食滞而哕,皆非邪入少阳之征,故虽有似柴胡之一二症,而均戒以不可与。盖与青龙、承气同一审慎,此条《尚论篇》遗之,订补。)

本发汗而复下之,此为逆也;若先发汗,治不为逆。本先下之,而反汗之,此为逆也;若先下之,治不为逆。

(此条大意犹云:少阳病有当汗者而误下之,固为逆;若审其当汗而先发汗,则邪随汗解,治不为逆。有当下者,而误汗之,固为逆;若审其当下,而先下之,则邪从下解,治不为逆。明乎此,则少阳三禁之说,谬误可知。旧本列在太阳篇内,喻氏移入少阳篇,意甚周密,诸家曲解,皆不可从。)

伤寒五六日,头汗出,微恶寒,手足冷,心下满,口不欲食,大便鞕,脉细者,此为阳微结,必有表,复有里也。脉沉,亦在里也。汗出为阳微,假令纯阴结,不得复有外证,悉入在里,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。脉虽沉紧,不得为少阴病,所以然者,阴不得有汗,今头汗出,故知非少阴也,可与小柴胡汤。设不了了者,得矢而解。

(张盖仙曰:玩头汗出至不欲食,及汗出为阳微,脉细、脉沉紧等语,酷似阳气衰微之候,并无三阳经症、腑症,何以云必有表,复有里也?且又非少阳经、腑症,何得妄与小柴胡汤也?条中阳微结,纯阴结,阴不得有汗,得矢而解等语,皆舛谬之极,叔和为此不通之论,何足为法?)

凡病,若发汗、若吐、若下、若亡津液,阴阳自和者,必自愈。

(此条已见太阳篇,但亡津液之上,少亡血二字。)

妇人中风,发热恶寒,经水适来,得之七八日,热除而脉迟身凉,胸胁下满,如结胸状,谵语者,此为热入血室也,当刺期门,随其实而泻之。

妇人中风,七八日,续得寒热,发作有时,经水适断者,此为热入血室,其血必结,故使如疟状,发作有时,小柴胡汤主之。

妇人伤寒发热,经水适来,昼日明了,暮则谵语,如见鬼状者,此为热入血室,无犯胃气及上二焦,必自愈。

(以上三条,经水适来适断,当作互文,不可区别。盖本因血动,故外邪得入而与为抟结,来者动之始,断者结之成也。此条无犯胃气及上二焦中,具治法非待其自愈之谓,盖恐人误用硝、黄损胃气,枳实伤上焦,故谆切戒之。善比类者,当用小柴胡汤,或用四物汤加桃仁、红花、丹皮以和之。上二条刺期门,用小柴胡亦是此意。至于经水自来自止,而本气充足,虽有外邪,不能秉入,故必无谵语见鬼诸症,其不必治之,固不待言矣。)

(舒氏曰:合上三条,总主表之解与未解,分轻重。第一条,血虽未结,而表症已罢,其症为重,宜刺期门;第二条,血虽结,而表症尚在,其病较轻,只须小柴胡可以分解;第三条,血既未结,表又未罢,是轻而又轻者也,故但无犯胃气及上二焦,必自愈。由此以推,若其表已罢,而血复结者,热邪尽归血室,外无向表之机,内无下行之势,是症之重而又重者也,仲景虽未立法,不可置而不讲。因拟热入血室,一方其有遇中寒而经水适断者,或经水适来者,是又寒入血室也,仲景虽未言及,亦理之所有者也。治此者,不必顾虑其血,但宜温经散寒。此皆一定不易之法,附此以广后学之所识焉。)

(附舒氏热入血室方

柴胡二钱、当归二钱、羚羊角三钱、青皮二钱、桃仁一钱、红花一钱、万年霜三钱、穿山甲二钱、人参一钱,若舌干口臭,大便秘结,加大黄三钱。

又拟寒入血室方

人参  白术  附子  肉桂  干姜  山楂  没药  穿山甲)

血弱气尽,腠理开,邪气因入,与正气相抟,结于胁下,正邪分争,往来寒热,休作有时,默默不欲饮食。脏腑相连,其痛必下,邪高痛下,故使呕也,小柴胡汤主之。

(经曰:月郭空,则海水东盛,人气血虚,卫气去,形独居,肌肉减,腠理开,当是时,遇贼风则其入深。张令韶引之以解血弱气尽,颇为有据。而舒氏取喻氏之意,曰妇人产后及经水过后,皆血弱气尽之候,是以此条承上三节为解。玩条中见证,并非指定经产失血,则张氏之说较长。结于胁下,至默默不欲饮食,皆少阳所有之症,所谓正气与邪气相抟也。脏腑相连,邪高痛下者,盖少阳原与厥阴相为表里,邪中于颊则下少阳,故曰邪高入于阴。脏气实而不能客,则还之于腑,此即中阳则溜于经,中阴则溜于腑之义。故曰痛下,所谓痛者,不必真痛,犹恒言病痛也。由脏还腑,厥气上逆,故使呕也,用小柴胡汤,以治少阳腑邪也。舒氏曰:此症宜用柴胡,以解少阳之表。附子、炮姜、吴茱萸、肉桂以破厥阴之寒,而散逆止呕,参、芪、白术以补虚,草果以破胁下之结,小柴胡汤不中与也。)

呕而发热者,小柴胡汤主之。(此条喻氏入厥阴。)

专题:伤寒论参注
来源:《伤寒论参注》
上一章:中篇
下一章:合病并病
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