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圣张仲景传

张机，字仲景，南阳人也。学医于同郡张伯祖，尽得其传。工于治疗，尤精经方，遂大有时誉。汉灵帝时举孝兼，官至长沙太守。与同郡何颙客游洛阳，颙探知其学，谓人曰：“仲景之术精于伯祖，起病之验，虽鬼神莫能知之，真一世之神医也。”

（《李濂医史》，林亿等校正《伤寒论》序曰：张仲景，《汉书》无传，见《名医录》。云南阳人，名机，仲景乃其字也。举孝廉，官至长沙太守，始受术于同郡张伯祖，时人言识用精微过其师。《医说》张仲景方序论云：张伯祖，南阳人，性志沉简，笃好方术，诊处精审，疗皆十全，为当时所重。同郡张仲景异而师之，因有大誉。《太平御览》何永别传云：同郡张仲景总角造永。谓曰：君用思精而韵不高，后将为良医。卒如其言。永先识独觉，言无虚发。《古今医统》作何颙。《襄阳府志》：张机，字仲景，南阳棘阳人。《河南通志》：张机，涅阳人。按：《后汉书》郡国志；荆州刺史部郡七：南阳、南郡、江夏、零陵、桂阳、武陵、长沙。其棘阳、涅阳，皆南阳郡所属城。棘阳，今湖北省枣阳县。涅阳，今河南省南阳县。何颙，字伯求

（《后汉书》党锢列传）

。孙鼎宜《仲景传略》云：今长沙城北有张公祠，民岁以祀焉。湘潭俗以正月十八为仲景生日，群然举酒作乐乐神。）

后在京师为名医，于当时为上手

（《医说》引仲景方论序。）

仲景见侍中王仲宣，时年二十余，谓曰：“君有病，四十当眉落，眉落半年而死。”令服五石汤可免。仲宣嫌其言忤，受汤勿服。居三日见仲宣，谓曰：“服汤否？”仲宣曰：“已服。”仲景曰：“色候固非服汤之诊，君何轻命也？”仲宣犹不信，后二十年果眉落，后一百八十七日而死，终如其言。此事虽扁鹊、仓公，无以加也

（皇甫谧《甲乙经》序。《太平御览》卷七百三十九何永别传：张仲景遇山阳王仲宣，谓曰：君体有病，后年三十当眉落。仲宣时年十七，以其言实远，不治。后至三十，疾，果落眉。又卷七百二十二何永别传：王仲宣年十七，尝遇仲景。仲景曰：君有病，宜服五石汤，不治且成，后年三十当眉落。仲宣以其贳长也远，不治也。后至三十病果成，竟眉落，其精如此。仲景之方术，今传于世。孙鼎宜《仲景传略》：仲景过山阳，尝遇王仲宣，当建安元年，张绣求附刘表之岁。仲宣卒时，建安二十二年正月二十四也。据《文选》魏文帝祭文、魏志本传，亦言粲以建安二十二年卒，年四十一。而何永别传则作年十七，同徒辟诏除黄门侍郎，粲以西京扰乱不就，乃之荆州依刘表。足粲年十七时，的为初平四年。若以中平二年为粲年十七，以求合三十年之说，则西京尚未扰乱，而刘表亦未领荆州刺史，不得如本传云云也。此何永别传之误，今据《甲乙经》序正。按：孙思邈《千金翼方》序云：仲景候色而验眉，盖本诸此。《抱朴子内篇》卷五云：仲景穿胸以纳赤饼。陆九芝曰：此不类仲景所为，或以华元化有涤脏缝肠之事，而仲景与之齐名，遂附会其说欤。）

仲景垂妙于定方

（《晋书》皇甫谧传。）

宗族二百余口，自建安以来，未及十稔，死者三之二，而伤寒居其七

（《襄阳府志》。《后汉书》张堪传云：张氏为南阳族姓。袁术传云：初平三年，术据南阳，建安二年，僭号自称仲家。时天旱岁荒，士民冻馁，江淮间相食殆尽。）

感往昔之沦丧，伤横夭之莫救。乃勤求古训，博采众方

（本书论集。）

曰：“凡欲和汤合药、针灸之法，宜应精思。必通十二经脉，辨三百六十孔穴，营卫气行。知病所在，宜治之法，不可不通。古者上医相色，色脉与形，不得相失。黑乘赤者死，赤乘青者生。中医听声，声合五音。火闻水声，烦闷干惊。木闻金声，恐畏相刑。脾者土也，生育万物，回助四旁，善者不见，死则归之。太过则四肢不举，不及则九窍不通，六识闭塞，犹如醉人。四季运转，终而复始。下医诊脉，知病源由，流转移动，四季逆顺，相害相生，审知脏腑之微，此乃为妙也”

（《千金方》。此段之文，与本书平脉法及杂病例，多相发明。）

又曰：“欲疗诸病，当先以汤荡涤五脏六腑，开通经脉，理导阴阳，破散邪气，润泽枯槁，悦人皮肤，益人气血。水能净万物，故用汤也。若四肢病久风冷发动，次当用散。散能逐邪风湿痹，表里移走，居无常处者，散当平之。次当用丸，丸能逐风冷，破积聚，消诸坚癥。进饮食，调营卫，能参合而行之者，可谓上工。故曰：‘医者意也’”又曰：“不须汗而强与汗之者，夺其津液，令人枯竭而死。须汗而不与汗之者，使诸毛孔闭塞，令人闷绝而死。不须下而强与下之者，令人开肠洞泄，便溺不禁而死。须下而不与下之者，令人心内懊憹，胀满烦乱，浮肿而死。不须灸而强与灸之者，令人火邪入腹，干错五脏，重加其烦而死。须灸而不与灸之者，令人冷结重凝，久而弥固，气上冲心，无地消散，病笃而死。”

（《金匮玉函经》。此篇文二百五十八字，将一部《伤寒杂病论》汤液丸散之功用，汗下温灸之原理，阐发尽致，学者所当深玩也。《千金方》引此，题曰张仲景，信矣。《中藏经》亦载此篇，其文少异，盖后人伪纂也。濒湖未审，《本草纲目》序例作“华佗曰”，误也。）

又须珍贵之药，非贫家野居所能立办，由是怨嗟，以为药石无验者，此弗之思也

（《金匮玉函经》。此段叙经方所以不取珍贵药品之意，仁人之言其利溥哉。）

又曰：“人体平和，惟须好将养，勿妄服药。药势偏，有所助，令人脏气不平，易受外患。夫含气之类未有不资食以存生，而不知食之有成败，百姓日用而不知，水火至近而难识。余慨其如此，聊因笔墨之暇，撰《五味损益食治篇》，以启童稚。庶勤而行之，有如影响耳。”

（《千金方》。此段文，盖序附禽兽鱼虫果实菜谷禁忌二篇于杂病论后之意。而赵、魏、尤诸氏以杂疗方以下三篇为后人伪注，删之过矣。）

撰用《素问》、《九卷》、《八十一难》、《阴阳大论》、《胎胪药录》，并平脉辨证，为《伤寒杂病论》合十六卷

（本书论集。梁《七录》：《张仲景辨仿寒》十卷。《隋书》经籍志：《张仲景方》十五卷，《张仲景疗妇人方》二卷。《唐书》艺文志：王叔和《张仲景药方》十五卷、《伤寒杂病论》十卷。《宋史》艺文志：张仲景《脉经》一卷、《五脏营卫论》一卷，张仲景《伤寒论》十卷，《金匮要略方》三卷

（张仲景撰，王叔和集》，张仲景《疗黄经》一卷、《口齿论》一卷，《金匮玉函》八卷

（王叔和集）

。林亿等校正序曰：张仲景为《伤寒杂病论》合十六卷，今世但传《伤寒论》十卷，杂病未见其书，或于诸家方中载其一、二矣。翰林学士王洙在馆阁日，于蠡简中得仲景《金匮玉函要略方》三卷，上则辨伤寒，中则论杂病，下则载其方，并疗妇人。乃录而传之士流，才数家耳。今先校定张仲景《伤寒论》十卷，总二十二篇，证外合三百九十七法，除复重，定有一百一十二方。次校定《金匮玉函经》。今又校成此书，仍以逐方次于证候之下，使仓卒之际便于检用也。又采散在诸家之方，附于逐篇之末，以广其法。以其伤寒文多节略，故所自杂病以下，终于饮食禁忌，凡二十五篇。除重复，合二百六十二方，勒成上、中、下三卷，依旧名曰《金匮方论》。此仲景书自汉建安十年至宋治平二年，上下八百五十六年中分合隐显之大概也。《太平御览》引高湛《养生论》云：王叔和编次张仲景方论为三十六卷，大行于世。《千金方》伤寒门云：江南诸师秘仲景要方不传。今考《千金方》所载《金匮方论》十之八九，亦载《伤寒论》，惟甚简略，疑即王洙由馆阁所获之本。孙氏晚年始获《伤寒论》，收载《千金翼方》中。天宝时，王焘撰《外台秘要》，所载仲景《伤寒论方》，合今《金匮》，计一十八卷。与史志所载卷数皆不合。盖锓板印刷之术，始于五代冯道。其先书籍皆系抄写，故分卷各不同也。孙兆《外台秘要疏》云：张仲景《集验》、《小品》最为名家，今多亡佚。是知仲景尚撰有《集验》、《小品》二种，其书久佚，今惟于《外台秘要》中，得窥其崖略。）

其文辞简古奥雅，古今治伤寒者，未有能出其外者也

（《文献通考》引陈振孙书目题辞。）

最为众方之祖，又悉依本草。但其善诊脉，明气候，以意消息之耳

（陶弘景《名医别录》序。《阴证略例》文潞公云：仲景为群方之祖。《唐书》于志宁传：《本草》所载郡县多在汉时，疑张仲景、华佗窜记其语别录者。）

华佗读而喜曰：“此真活人书也。”

（《襄阳府志》。孙奇校《金匮方论》序云：臣奇尝读魏《华佗传》云：出书一卷曰：此书可以活人。每观华佗凡所疗病，多尚奇怪，不合圣人之经。臣奇谓活人者，必仲景之书也。《朱肱活人书》张蒇序：华佗指张长沙《伤寒论》为活人书，昔人又以《金匮玉函》名之，其重于世如此。然其言雅奥，非精于经络，不可晓会。府志之言，盖有所本。《巢氏病源》：华佗之为治，或刳断肠胃，涤洗五脏，不纯任方也。仲景虽精不及于佗，至于审方物之候，论草石之宜，亦妙绝众医。）

论者推为医中亚圣，而范蔚宗《后汉书》不为仲景立传，君子有遗憾焉

（《襄阳府志》。丁仲祜《历代名医列传》谓考《后汉书》、《三国志》，自孙坚为沙太守后，灵献之间无仲景守长沙之日云云。今考《灵帝纪》，孙坚为长沙太守在中平四年，上距建宁纪元一十八年。盖仲景为长沙太守在建宁年间，值党锢事起，旋即致仕。故其佚事见于《何颙别传》也。方中行《伤寒条辨》：张松北见曹操，以具川中有仲景为夸。陆九芝曰：仲景入川事无可据，明是稗官家言。考《后汉书》袁术传，术畏卓之涡出奔南阳，会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，引兵从术，表上术为南阳太守

（《献帝纪》，事在初平元年）

。初术在南阳，户口尚数十百万，而不修法度，以钞掠为资，奢恣无厌，百姓患之。《刘焉传》云：初南阳三辅民数万流入益州，焉悉收以为众，名曰东川兵

（事在兴平元年）

。建安十三年，曹操自将征荆州，璋乃遣使致敬，曹加璋振威将军。璋因遣别驾从事张松诣操。然则仲景入州，盖在初平年间袁术据南阳时。其后刘备袭川，旋即归隐，故其事迹无所表见，易称潜龙之德，仲景有焉。陆氏所谓稗官家言，盖指《三国演义》。然所载张松云云，决非杜撰，但书阙有问，无可质证，故附辨于此。《南阳人物志》：张机又得杨励公之传，精于治疗。一日入桐柏山觅药草，遇一病人求诊。仲景曰：子之腕有兽脉，何也？其人以实具对曰：吾乃峄山老猿也。仲景囊中丸药畀之，一服辄愈。明日肩一巨木至，曰：此万年桐也，聊以相报。仲景斫为二琴，一曰古猿，一曰万年

（见《古琴记》）

。元嘉冬，桓帝感寒疾，召玑调治，病经十七日，玑诊视曰：正伤寒也。拟投一剂，品味辄以两计，密覆得汗如雨，及旦身凉。留玑为侍中，玑见朝政日非，叹口：君疾可愈，国病难医。遂挂冠遁去，隐少室山。及卒，葬宛城东二里许。后人尊为医圣。以上文又见《神仙通鉴》。所云仲景事迹怪诞，且名时不符，有类齐谐，无足辨也。）

清顺治初，叶县训导冯应鳌，得仲景墓于南阳县东郭门外，仁济桥西，乃为祠祀焉

（《南阳县志》。徐忠可《金匮要略论注》张仲景灵应记云：兰阳诸生冯应鳌，崇贞戊辰初夏，病寒热几殆。夜梦神人金冠黄衣，以手抚其体，百节通畅。问之，曰：我汉长沙太守南阳张仲景也。今活子，我有憾事，盍为我释之。南阳城东四有祠，祠后七十七步有墓，岁久湮没，将穿井于其上，封之惟子。觉而病良愈。是秋，应整即千里走南阳，城东访先生祠墓于仁济桥西。谒三皇庙，旁列古名医，内有衣冠须眉宛如梦中见者，拭尘视壁间，果仲景也。因步庙后求先生墓，已为明经祝丞蔬圃，语之故，骇愕不听。询之父老，云庙后有古冢，碑记为指挥郭云督修唐府烧灰焚毁。应鳌遂记石庙中而去。后四年，园丁掘井圃中，丈余得石头碣，果先生墓，与应鳌所记不爽尺寸。下有石洞幽窈，闻风雷声，惧而封之。应螯以寇盗充斥，不能行。又十余年，应鳌训叶，叶隶南阳，入都谒先生墓，墓虽封，犹在洫流畦壤间也。问其主，易祝而包，而杨，杨又复归包，包孝廉慨然捐其地。郡丞汉阳张三异，闻其事而奇之，为募疏，请之监司僚属，输金助工，立专祠，重门殿庑，冠以高亭，题曰：汉长沙太守医圣张仲景祠墓。耆老陈诚又云：祠后高阜，相传为先生故宅，迄今以张名巷。巷之西有张真人祠，名额存焉，祀张仙，或传之久而误也。祠墓成于顺治丙申年，距戊辰巳三十稔云

（节录桑芸《张仲景祀墓记》及冯应鳌《医圣张仲景灵应记》）

。按：仲景祀墓见于载籍者始此。兰阳，今名兰封，在开封东。仲景墓在今南阳县东郭北隅医圣祠内，墓高八尺，东距郭垣仅五步。考南阳环城郭寨，建筑于清同治五年。三皇庙在祠南七十步，其中神像于民国十七年为驻军所毁。仁济桥在庙东郭寨外。而冯应鳌所刊之记事碑，淹没者三百年。余于癸酉孟冬获见，舁竖殿左，并撰制楹联，文曰：道缵农黄，德侔孔孟。悬诸殿前，籍表景仰之诚。嗣赴京沪，联合医界同人，发起募捐重修南医圣祠董事会，并订简章呈请中央国医馆暨第二届全国医药界代表大会提案。）

杜度，仲景弟子，识见宏敏，器宇冲深，淡于矫矜，尚于救济，事仲景，多获禁方，遂为名医

（《医说》引仲景方序。）

卫泛，好医术，少师仲景，有才识，撰《四逆三部厥经》及《妇人胎藏经》、《小儿颅囟方》三卷，皆行于世

（《太平御览》引张仲景方序。《千金方》卷二十六食治序论：河东卫泛记曰：扁鹃云：人之所依者形也，乱于和气者病也，理于烦毒者药也，济命扶危者医也。安身之本必资于食，救疾之速必凭于药。不知食宜者，不足以存生也；不明药禁者，不能以除病也。是故食能排邪而安脏腑，悦神爽志以资血气。若能用食平疴，释情遣疾者，可谓良工。长年饵老之奇法，极养生之术也。夫为医者，当须先洞晓病源，知其所犯，以食治之。食疔不愈，然后命药。药性刚烈，犹若御兵。兵之猛暴，岂容妄发？发用乖宜，损伤处众，药之投疾，殃滥亦然。《千金翼方》：卫泛称扁鹊云：安身之本，必须于食。救疾之道，惟在于药。不知食宜者，不足以全生；不明药性者，不能以除病。故食能排邪而安脏腑，药能恬神养性以资四气。故为人子者，不可不知此二事。是故君父有疾，期先命食以疗之。食疗不愈，然后命药。故孝子须深知食药二性。其方在《千金方》第二十六卷中。）

王叔和，高平人也，博好经方，尤精诊处，洞识摄养之道，深晓疗病之源。采摭群论，撰成《脉经》十卷。篇次《张仲景方论》为三十六卷，大行于世

（东晋张湛《养牛方》。皇甫谧《甲乙经》序：近代太医令王叔和，撰次仲景，选论甚精，指事施用。唐·甘伯宗《名医传》：仲景作《伤寒论》错简，迨西晋高平人王叔和撰次成序，得成全书。《太平御览》引高湛《养生论》云：王叔和，性沉静，好著述，考核遗文，采摭群论，撰成《脉经》十卷，编次《张仲景方论》为三十六卷，大行于世。孙鼎宜曰：《甲乙》序作于甘露元年，上距建安五年仅五十六年。而叔和《伤寒》编次已成，则与仲景为并世之人也。高保衡校定《伤寒论》序云：自仲景于今八百余年，惟王叔和能学之。成无己曰：仲景之书，逮今千年而显用于世者，王叔和之力也。）

历代名医评赞：

皇甫士安曰：伊尹以元圣之才，撰用《神农本草》以为汤液。汉·张仲景论广汤液为十数卷，用之多验。

陶隐居曰：惟张仲景一部，最为众方之祖。又悉依《本草》，但其善诊脉明气候，以意消息之耳。

孙思邈曰：伤寒热病自古有之，名贤浚哲多所防御，至于仲景特有神功，寻思旨趣，莫测其致，所以医人，未能钻仰。

成无己曰：自古诸方历岁浸远，难可考评。惟仲景之方，最为众方之祖。是以仲景本伊尹之法，伊尹本神农之经，医帙之中特为枢要。参今法古，不越毫末，乃大圣之所作也。

刘河间曰：自黄帝之后二千五百有余年，有《仲景方论》一十六卷。使后之学者有可依据。又曰：仲景亚圣也，虽仲景之书未备圣人之教，亦几于圣人焉。

李东垣曰：易水张先生云：仲景药为万世法，号群方之祖，治杂病若神。后之医者，宗《内经》法，学仲景心，可以为师矣。

王海藏曰：余读医书几十载矣，所仰慕者，仲景一书为尤。然读之未易洞达其趣。又曰：折中扬液万世不易之法，当以仲景为祖。又曰：《金匮玉函要略》、《伤寒论》，皆张仲景祖神农、法伊尹、体箕子而作也。

朱丹溪曰：仲景诸方，实万世医门之规矩准绳也。后之欲为方圆平直者，必于是而取则焉。或问曰：要略之方果足用乎？曰：天地气化无穷，人身之病亦变化无穷，仲景之书载道者也。医之良者引例推类，可谓无穷之应用。借令略有加减修合，终难逾越矩度。又曰：圆机活法《内经》具举，与经意合者，仲景书也。仲景因病以制方。

许鲁斋曰：尝谓医方有仲景，犹儒书有六经也。必有见于此，然后可与议医。然其文古，其意隐，学者读之茫然不可涯涘。

李梴曰：独有汉长沙太守张仲景者，揣本求源，探微索隐，取《内经》大小奇偶之制，定君臣佐使之法，而作医方。表里虚实，真千载不传之秘，乃大贤亚圣之资，有继往开来之功也。

方中行曰：昔人论医，谓前乎仲景有法无方，后乎仲景有方无法，方法具备惟仲景此书。然则此书者，尽斯道体用之全，得圣人之经，而时出者也。后有作者，终莫能比德焉。

俞嘉言曰：张仲景《伤寒论》一书，天苞地苻，为众法之宗，群方之祖。

徐灵胎曰：仲景之治病，其论脏腑经络，病情传变，悉本《内经》。而其所用之方，皆古圣相传之经方，并非私心自造。间有加减，必有所本。其分两较重，皆有法度。其药悉本《神农本草》，无一味游移假借之处。非此方不能治此病，非此药不能成此方，精微深妙，不可思议。药味不过五、六品，而功用无不周。此乃天地之化机，圣人之妙用，与天地同不朽者也。

陈修园曰：仲景书本于《内经》，法于伊尹。《汉书》艺文志及皇甫谧之言可据。盖《内经》详于针灸，汤液治病始自伊尹，扁鹊、仓公因之。至仲景专以方药为治，而集群圣之大成。医门之仲景，即儒门之孔子也。

费伯雄曰：仲景立方之祖，医中之圣。所著《伤寒》、《金匮》诸书，开启屯蒙，学者当奉为金科玉律

日人山田正珍曰：余尝读仲景氏书，观其立法之意，循循然莫不有规矩。说补不偏乎补，说泻不偏乎泻，曲尽机变之妙，以极其源。其文简而达，其法约而中。苟能熟之，则不眩于疾病之多，无憾于法方之少。其为后世虑者，可谓详且备矣。

尾台榕堂曰：长沙为千古用方之鼻祖，然其方则咸出于三代圣贤之精制，长沙特集其大成耳。其方简明正严，条理秩然。宽猛之治，和攻之法，无不周洋赅备。故苟能讲习谙练以精究其意，推广其义，则万病之治可运之掌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