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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中

黄竹斋
黄竹斋

太阳病,项背强几几,无汗恶寒者,葛根汤主之。

张令韶曰:此病太阳之表,而涉于经输也。项背强几几者,邪入于输而经气不舒,欲伸而不能伸也。邪在于表,表气实,故无汗。邪入于经,经气虚,故恶风。葛根汤主之,葛根宣通经输以治内,麻黄开发毛窍以达外,桂枝和解肌腠以调中。内而经输,外而毛窍,中而肌腠,无所留滞,病自愈矣。

顾尚之曰:此亦痉证之轻者。上汗出恶风用桂枝汤加葛根,此以无汗而更加麻黄,仍不外表实、表虚两治法也。

葛根汤方

葛根

(四两)

麻黄

(三两,去节)

桂枝

(三两,去皮)

芍药

(二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生姜

(三两,切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上七味,以水一斗,先煮麻黄、葛根减二升,去上沫,内诸药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覆取微似汗。余如桂枝汤法将息及禁忌。诸汤皆仿此。

柯韵伯曰:此开表逐邪之轻剂也。几几更甚于项强,而无汗不失为表实。脉浮不紧数,是中于鼓动之阳风,故以桂枝汤为主,而加麻黄以攻其表实也。葛根味甘气凉,能起阴气而生津液,滋筋脉而舒其牵引,故以为君;麻黄、生姜能开玄府腠理之闭塞,祛风而去汗,故以为臣;寒热俱轻,故少佐桂芍同甘枣以和里。此于麻桂二汤之间,冲其较重,而为调和表里之剂也。葛根与桂枝同为解肌和里之剂,故有汗无汗,下利不下利,皆可用,与麻黄专于治表者不同。葛根为阳明经药,能佐麻黄而发表,佐桂枝以解肌。不须啜粥者,开其腠理而汗自出,凉其肌肉而汗自止。是凉散以驱风,不必温中以逐邪矣。

《类聚方广义》:葛根汤治麻疹初起,恶寒发热,头项强痛,无汗,脉浮数,或干呕下利者。又疫痢初起,发热恶寒,脉数者,当先用本方汤复发汗。若呕者,以加半夏汤取汗。

太阳与阳明合病者,必自下利,葛根汤主之。若不下利,但呕者,葛根加半夏汤主之。

庞安常曰:二阳合病,脉必浮大而长,外证必头痛、腰疼、肌热、目疼、鼻干也。浮大者,太阳受病也。长者,阳明也。头腰,太阳也。肌、目、鼻,阳明也。凡阳明证俱宜下,唯中寒恶寒为病在经,与太阳合病属表,可发其汗。

成无己曰:仿寒有合病,有并病。本太阳病不解,并于阳明者,谓之并病。二经俱受邪,相合病者,谓之合病。合病者,邪气甚也。太阳阳明合病,与太阳少阳合病,阳明少阳合病,皆言必自下利者,以邪气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,邪气并于阳则阳实而阴虚,寒邪气甚客于二阳,二阳方外实而不主里,则里气虚故必下利。与葛根汤,以散经中甚邪,邪气外甚阳不主里,里气不和,气下而不上者,但下利而不呕。里气上逆而不下者,但呕而不下利。与葛根汤以散其邪,加半夏以下逆气。

陆九芝曰:两阳合病、三阳合病之自下利,则皆协热利也。

徐灵胎曰:因下利而知太阳阳明合病,今既不下利,则合病从何而知,必须从两经本证一一对勘,即不下利,而亦可定为合病矣。

《明理论》;太阳与阳明合病,必自下利,葛根汤主之;太阳与少阳合病,必自下利,黄芩汤主之:阳明与少阳合病,必自下利,大承气汤主之。三者皆合病下利,一者发表,一者攻里,一者和解,所以不同也。下利家,何以明其寒热邪,且自利不渴属太阴,以其脏有寒故也;下利欲饮水者,以有热也。故大便溏,小便自利者,此为有热;自利,小便色白者,少阴病形悉具,此为有寒;恶寒,脉微,自利清谷,此为有寒;发热,后重,泄色黄赤,此为有热。皆可理其寒热也。

《方舆輗》曰:痢疾初起,脉浮而有表证者,宜发汗。当以此条及太阴病脉浮者,当发汗,宜桂枝汤二条为治利之准则。

《伤寒论识》:此与后世用仓廪散等以治疫利,正同其辙也。

葛根加半夏汤方

即葛根汤加半夏

(半升,洗)

,煎服法同。

太阳病桂枝证,医反下之,利遂不止,脉促者,热未解也。喘而汗出者,葛根黄连黄芩甘草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经曰不宜下而便攻之,内虚热入,协热遂利。桂枝证者邪在表也,而反下之虚其肠胃,为热所乘遂利不止。邪在表则见阳脉,邪在里则见阴脉。下利脉微迟,邪在里也。促为阳盛,虽下利而脉促,知表未解也。病有汗出而喘者,为自汗出而喘也,即里热气逆所致。与葛根黄芩黄连汤,散表邪,除里热。

顾尚之曰:热邪内陷而表不解,则表里俱热矣。热壅于膈则喘,热越下外则汗。

舒驰远曰:必恶热,不恶寒,心烦口渴,则芩连方可用。

葛根黄连黄芩甘草汤方

葛根

(半斤)

黄连

(三两)

黄芩

(三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上四味,以水八升,先煮葛根减二升,去上沫,内诸药煮取二升,去滓,分温再服。

许宏方议曰:此方亦能治阳明大热下利者,又能治嗜酒之人热喘者,取用不穷也。

徐灵胎曰:因表未解,故用葛根:因喘、汗而利,故用芩、连之苦以泄之、坚之。芩、连、甘草为治痢之主药。

陈古愚曰;方主葛根,从里以达于表,从下以腾于上;辅以芩、连之苦,苦以坚之,坚毛窍而止汗,坚肠胃以止泻:辅以甘草之甘,妙得苦甘相合,与人参同味同功,所以能补中土而调脉道,真神方也。

《方函口诀》:此方用于小儿疫痢,屡有效。

太阳病,头痛发热,身疼腰痛,骨节疼痛,恶风,无汗而喘者,麻黄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此太阳伤寒也。寒则伤荣,头痛、身疼、腰痛,以致牵连骨节疼痛者,太阳经荣血不利也。《内经》曰:风寒客于人,使人毫毛毕直,皮肤闭而为热者,寒在表也。风并于卫,卫实而荣虚者,自汗出而恶风寒也。寒并于荣,荣实而卫虚者,无汗而恶风也。以荣强卫弱,故气逆而喘,与麻黄汤以发其汗。

柯韵伯曰:太阳主一身之表,风寒外袭,阳气不伸,故一身尽疼。太阳脉抵腰中,故腰痛。太阳主筋所生病,诸筋者皆属于节,故骨节疼痛。从风寒得,故恶风。风寒客于人则皮毛闭,故无汗。太阳为诸阳主气,阳气郁于内,故喘。太阳主开,立麻黄汤以开之,诸证悉除也。

《总病论》:华佗治法云:伤寒病,起自风寒,起于腠理,与精气分争,荣卫痞鬲,周身不通。病一日至二日,气在孔窍、皮肤之间,故病者头痛恶寒,身热,腰背强重,此邪在表,随证发汗则愈。

麻黄汤方

麻黄

(三两,去节)

桂枝

(二两,去皮)

甘草

(一两,炙)

杏仁

(七十个,去皮尖)

上四味,以水九升,先煮麻黄减二升,去上沫,内诸药,煮取二升半,去滓,温服八合。覆取微似汗,不须啜粥,余如桂枝汤法将息。

徐灵胎:麻黄须多煮,取其力专,不仅为去上沫,止煮一二沸矣。

李时珍曰:仲景治伤寒无汗用麻黄,有汗用桂枝,未有究其精微者。津液为汗,汗即血也,在荣则为血,在卫为汗。夫寒伤荣,荣血内涩不能外通于卫,卫气闭固,津液不行,故无汗,发热而憎恶。夫风伤卫,卫气受邪,不能内护于荣,荣气虚弱,津液不固,故有汗发热而恶风。然风寒之邪皆由皮毛而入,皮毛者,肺之合也,肺主卫气,包络一身,天之象也。证虽属乎太阳,而肺实受邪气,其证时兼面赤怫郁,咳嗽痰喘,胸满诸证者,非肺病乎。盖皮毛外闭,则邪热内攻,而肺气膹郁。故用麻黄、甘草同桂枝引出荣分之邪,达之肌表;佐以杏仁泄肺而利气。是则麻黄汤虽太阳发汗重剂,实为发散肺经火郁之药也。

柯韵伯曰:此方治风寒在表,头痛项强,发热,身疼腰痛,骨节烦痛,恶风,恶寒,无汗,胸满而喘,其脉浮紧,浮数者。此为开表逐邪,发汗之峻剂也。古人用药,取法象之义。麻黄中空外直,宛如毛窍骨节,故能去骨节之风寒从毛窍而出,为卫分发散风寒之品;桂枝之条纵横,宛如经脉系络,能入心化液,通经络而出汗,为荣分散解风寒之品;杏仁为心果,温能助心散寒,苦能清肺下气,为上焦逐邪定喘之品;甘草甘平,外拒风寒,内和气血,为中宮安内攘外之品。此汤入胃,行气于玄府,输精于皮毛,斯毛脉合精而溱溱汗出,在表之邪尽去而不留,痛止喘平,寒热顿解。不须啜粥,而藉汗于谷也。不用姜枣者,以生姜之性横散解肌,碍麻黄之上升;大枣之性滞泥于膈,碍杏仁之速降。此欲急于直达,稍缓则不迅,横散则不峻也。若脉浮弱,自汗出者,或尺脉微迟者,是桂枝汤所主,非此方所宜也。予治冷风哮与风寒湿三气成痹等证,用此辄效,非伤寒一证可拘也。

徐灵胎曰:此痛处比桂枝证尤多而重,因荣卫俱伤故也。恶风无汗而喘者,乃肺气不舒之故。麻黄治无汗,杏仁治喘,桂枝、甘草治太阳诸证。无一味不紧切,所以谓之经方。

《舒氏女科要诀》:曾治一产妇,发动六日,儿已出胎,头已向下而产、不产。医用催产诸方,俱无效。延予视之,其身壮热无汗,头项腰背疼痛,此太阳寒伤荣也。法主麻黄汤,作一大剂投之,令温覆少顷,得汗热退身安,乃索食,食讫豁然而生。此治其病而产自顺,上乘法也。

《肘后方》:治卒乏气,气不复报,肩息方。

(即本方)

《小儿药证直诀》:麻黄汤治伤风发热,咳嗽喘急无汗者,宜服之。

(即本方,分两量儿大小加减)

《玉机微义》:麻黄汤治肺脏发咳,咳而喘息有声,甚则唾血。

《眼科锦囊》:麻黄汤治为风热所侵,而眼目赤肿,生障翳。

《类聚方广义》:初生儿有时时发热,鼻塞不通,不能哺乳者,用此方即愈。又治痘疮现点时,身热如灼,表郁难发,及大热烦躁而喘,不起胀者。

太阳与阳明合病,喘而胸满者,不可下也,宜麻黄汤。

王朴庄曰:合病之外证,如《内经》热论所指太阳则头项痛,腰脊强,阳明则目疼,鼻干不得眠,合成一病也。太阳不开则喘,阳明不降则胸满。邪不在胃不可下也。太阳病一开,阳明病之气亦从而俱开矣。

汪友苓曰:喘而胸满,则肺气必实而胀。所以李东壁云:麻黄汤虽太阳发汗重剂,实为发散肺经火郁之药。彼盖以喘而胸满为肺有火邪实热之证,方中有麻黄、杏仁专泄肺利气,肺气泄利,则喘逆自平,又何有于阳明之胸满耶。

《本事方》:有人病伤寒,脉浮而长,喘而胸满,身热头痛,腰脊强,鼻干不得卧。予曰:太阳阳明合病,治以麻黄汤解。

太阳病,十日已去,脉浮细而嗜卧者,外已解也。设胸满胁痛,与小柴胡汤;脉但浮者,与麻黄汤。

程郊倩曰:太阳病十日已去,脉浮细而嗜卧者,较之少阴为病之嗜卧,脉浮则別之;较之阳明中风之嗜卧,脉细又别之。脉静神恬,解证无疑矣。但解则均解,必无外证之未罢。设于解后尚见胸满胁痛一证,则浮细自是少阳本脉,嗜卧为胆热入而神昏,宜与小柴胡汤。脉但浮者,与麻黄汤。彼已见麻黄汤脉,自应有麻黄汤证符合之,纵嗜卧依然,必不胸满胁痛可知。

《伤寒论识》:阳明篇云:外不解,病过十日脉续浮者,与小柴胡汤。脉但浮,无余证者,与麻黄汤。与此只同,乃柴胡汤、麻黄汤之例也。

按:此节遥申上篇第四节传属之义,详辨其脉证以出其治方也。脉浮细而嗜卧者。表邪衰而正气亦虚也。

小柴胡汤方

(见后)

太阳伤寒,脉浮,发热,恶寒,身疼痛,不汗出而烦躁者,大青龙汤主之。若脉微弱,汗出恶风者,不可服之,服之则厥逆,筋惕肉瞤,此为逆也。

瞤,音舜。

沈尧封曰:此外伤风寒,而内伏暍热也。

黄坤载曰:脉浮紧,身痛发热,恶寒无汗,脉证悉同伤寒,此卫阳素旺,气郁而血不泄也。卫气遏闭,荣郁热甚,故见烦躁。异日之白虎、承气诸证,皆以经热之内传者也。早以大青龙发之,则内热不生矣。

尤在经曰:表实之人不易得邪,设得之则不能泄卫气而反以实阳气,阳气既实,表不得通,闭热于经,则脉紧身痛,不汗出而烦躁也。是当以麻黄、桂、姜之属以发汗而泄表实,加石膏以除里热而止烦躁。若脉微弱,汗出恶风,则表虚不实,设与大青龙汤发越阳气,必致厥逆,筋惕肉瞤,甚则多汗而阳亡矣。故曰:此为逆。逆者,虚以实治,于理不顺,所以谓之逆也。

朱肱曰:《类纂》云:凡发汗过多,筋惕肉瞤,振摇动人,或虚羸之人微汗出,便有必证,俱宜服真武汤以救之。

陶节庵曰:伤寒烦躁有阴阳虚实之别,心热则烦,阳实则虚;肾热则躁,阴实阳虚。烦乃热轻,躁乃热重也。所谓烦躁者,先发烦而渐至躁。所谓躁烦者,先发躁而后发烦也。

《明理论》:内经曰;阳气者,精则养神,柔则养筋。发汗过多,津液枯少,阳气大虚,筋肉失所养,故惕惕然而跳,瞤瞤然而动也。

大青龙汤方

麻黄

(六两,去节)

桂枝

(二两,去皮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杏仁

(四十枚,去皮尖)

生姜

(三两,切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石膏

(如鸡子黄大,碎)

上七味,以水九升,先煮麻黄减二升,去上沫,内诸药,煮取三升,去滓,温服一升。取微似汗。汗多者,温粉粉之。一服汗出,停后服。若复服,汗多亡阳,遂虚,恶风,烦躁不得眠也。

《肘后方》:姚大夫辟温病粉身方:芎、白芷、藁本三物等分,下筛内粉中。以涂粉于身,大良。

《孝慈备览》:扑身止汗法:麸皮、糯米粉二合,牡蛎、龙骨二两,共为极细末,以陈绢包裹,周身扑之,其汗自止。

吴缓曰:大青龙汤,仲景治伤寒,发热恶寒,烦躁者用之。夫伤寒,邪气在表,不得汗出,其人烦躁不安,身心无如之奈何,如脉浮紧,或浮数者,急用此汤发汗则愈。乃仲景之妙法也。譬若亢热已极,一雨而凉,其理可见也。若不晓此理,见其躁热,投以寒凉之药,其害可胜言哉。

王文禄曰:大青龙,麻黄汤之变。治风寒外壅而闭热于经者,故加石膏于发汗药中,尤为峻剂。

舒驰远曰:此汤麻、桂合用,是使桂因麻而入荣,麻亦藉桂而走卫,正合行其力,而非合施其用;甘草、杏仁缓阳热而利膈气;生姜、大枣调荣卫而生津液:尤妙在石膏之辛甘大寒,解热生津,除烦躁而救里,达肌表而助汗,安内攘外胥赖之矣。

王晋三日:麻黄、桂枝、越婢,互复成方。辛热之剂复以石膏变成辛凉,正如龙为阳体而变其用为阴雨也。方义专主泄卫,故不用芍药。欲其直达下焦,故倍加铢两。从卫分根本上泄邪,庶表里郁热之气倾刻致和。《内经》治远用奇方大制,故称大青龙。

汪友苓曰:或问病人同是服此汤,而汗多亡阳,一则厥逆筋惕肉瞤,一则恶风烦躁不得眠,二者之寒热迥然不同何也?余答曰;一则病人脉微弱,汗出恶风,是阳气本虚也,故服之则厥逆而虚冷之证生焉;一则病人脉浮紧,发热汗不出而烦躁,是邪热本甚也,故服之则正气虽虚而邪热未除。且也厥逆之逆为重,以其人本不当服而误服之也;烦躁不得眠为轻,以其人本当服而过服之也。

《济阳纲目》:大青龙加黄芩汤治寒疫,头痛身热,无汗恶风,烦躁者,此方主之。

(即本方加黄芩)

太阳中风,脉浮缓,身不疼,但重,乍有轻时,无少阴证者,大青龙汤发之。

刘昆湘曰:此示素秉阳盛多湿之体,中风而兼内热之证治也。大青龙之异于麻黄汤者,在加入石膏以清里热,其所主治即以不汗出而烦躁为证谛。所以与少阴证有疑似虚实之辨者,亦因烦躁故也。本条当具上条无汗烦躁之证,经文不重出者,以既有无少阴一语则义可隅反。中风之证,脉象浮缓,法当腠理开泄,发热自汗。今中风而身无汗者,乃证兼湿邪,风为湿滞,致皮毛闭塞,故反令无汗。身不疼者,以湿滞则风性驰缓,气血无郁冲之争,无争故身不痛。身重者,以湿性凝重,湿滞则经气不举故也。但重仍乍有轻时者,以风性疏泄,虽湿阻气痹,复间以时通故也。凡发热脉浮缓者,法当自汗,假令无汗,即风为湿滞之证。宜大青龙汤发汗以清里热,令风湿俱去。曰发之者,谓泄风湿于外以发其表也。

徐灵胎曰:脉不沉紧,身有轻时,为无少阴外证。不厥利吐逆,为无少阴里证。此邪气俱在外也,故以大青龙发其汗。

伤寒表不解,心下有水气,干呕,发热而咳,或渴,或利,或噎,或小便不利,少腹满,或喘者,小青龙汤主之。

噎,乌结切,音咽。

成无己曰:伤寒表不解,心下有水饮,则水寒相搏,肺寒气逆,故干呕发热而咳。《针经》曰:形寒饮冷则伤肺,以其两寒相感,中外皆伤,故气逆而上行,此之谓也。与小青龙汤发汗散水。水气内渍则所传不一,故有或为之证,随证增损以解化之。

张令韶曰:此寒伤太阳之表,而动其里之水气也。伤寒表不解者,表之邪不解也。心下有水气者,里之水气发动也。太阳主寒水之气,运行于肤表,出入于心胸。今不能运行出入,以致寒水之气逆于肤表而不解,逆于心胸而为水气。水停于胃,则干呕。表寒不解,则发热。或射于肺,则咳。或聚而不流,则渴。或溜于肠,则利。或聚于上焦,则噎。或三焦不能施其决渎,则小便不利而少腹满。或水气上凌,则喘。以上诸证不必悉具,见一即是也。

柯韵伯曰:小青龙以两解表里之邪,复立加减法以治或然之证。此为太阳枢机之剂,水气蓄于心下尚未固结,故有或然之证。若误下,则硬满而成结胸矣。

按:此节承上节,言伤寒表不解,水气结于心下,而有少阴证之治法。干呕,即欲吐不吐之互词。发热而咳,及渴而下利,皆少阴之本证。故小青龙中有麻黄、附子、细辛、甘草,仍不离少阴表证之治法也。

舒驰远曰:大青龙为表寒里热者设,小青龙为表里俱寒者设。韩祇和曰:小青龙所以主为水饮与表寒相合而咳者,真武汤所主为水饮与里寒相合而咳者。或表寒,或里寒,协水饮则必动肺,以形寒寒饮则伤肺故也。

小青龙汤方

麻黄

(三两,去节)

芍药

(三两)

细辛

(三两)

桂枝

(三两)

干姜

(三两)

甘草

(三两,炙)

五味子

(半斤)

半夏

(半斤,洗)

上八味,以水一斗,先煮麻黄减二升,去上沫,内诸药,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若渴,去半夏,加栝蒌根三两,若微利,若噎者,去麻黄,加附子一枚。若小便不利,少腹满者,去麻黄,加茯苓四两。若喘者,加杏仁半升

(去皮尖)

陈古愚曰:此寒伤太阳之表而不解,动其里水也。麻、桂从太阳以祛表邪:细辛入少阴而行里水;干姜散胸前之满;半夏降上逆之气;合五味子之酸,芍药之苦,取酸苦涌泻而下行;既欲下行而仍用甘草以缓之者,合药性不暴则药力周到,能入邪气水饮互结之处而攻之。凡无形之邪气从肌表出,有形之水饮从水道出,而邪气水饮一并廓清矣。

张令韶曰:若渴者,水蓄于下,火郁于上,去半夏之燥,加栝蒌根引水液上升。利者,水寒在下,火不得下交,水得寒气冷必相搏,其人即噎,故加附子。小便不利,少腹满者,土虚而不能制水,故加茯苓以补中土。水逆于里而不逆于表,故去麻黄。喘者,水气上逆而射肺,故加杏仁以疏肺气。

陈修园曰;干姜以司肺之关,五味以司肺之阖,细辛以发动其阖辟活动之机。小青龙汤中,当以此三味为主。故他药皆可加减,此三味则缺一不可。

费晋卿曰:此方全为外有风,内有蓄水而设。所以不用石膏者,因水停胃中,不得复用石膏以益胃之寒。故一变而为辛散,外去风而内行水。亦名青龙者,亦取发汗,天气下为雨之义也。

《和剂局方》:小青龙汤治形寒饮冷,内伤肺经,咳嗽喘急,呕吐涎沫。

(即本方)

《御药院方》:细辛五味子汤治肺气不利,咳嗽喘满,胸膈烦闷,痰涎多,喉中有声,鼻塞清涕,头痛目眩,肢体倦怠,咽嗌不利,呕逆恶心。

(即本方)

《张氏医通》:冬月嗽而发寒热,谓之寒嗽,小青龙汤加杏仁。

伤寒,心下有水气,咳而微喘,发热不渴,服汤已渴者,此寒去欲解也,小青龙汤主之。

周禹载曰:其人痰饮素积,一感风寒挟之上逆,水停心下,肺受邪而喘咳。外邪即盛,势必发热。然未入腑,寒饮内溢,故为咳而不为渴。服小青龙反渴者,寒饮与热邪未散,津液未复也,更宜以小青龙汤治之。

张路玉曰:世言半夏辛燥,烦渴非所宜。因小青龙汤后服汤已渴,寒去欲解之语。不知痰去则气通火升,觉渴不过暂时,少顷津回气润,烦渴自除。先哲复有服二陈汤能大便润而小便长,痰去则津液流通之明验也。

《活人书》:脉浮而渴属太阳,伤寒表不解,心下有水气而渴者,小青龙汤去半夏加栝蒌根。

太阳病,外证未解,脉浮弱者,当以汗解,宜桂枝汤。

方中行曰:外证未解,谓头痛、项强、恶寒等犹在也。浮弱,即阳浮而阴弱,此言太阳中风凡在未传变者,仍当从于解肌,盖严不得下早之义。

张隐庵曰:皮毛为表,肌腠为外。太阳病外证未解,肌腠之邪未解也。浮为气虚,弱为血弱。脉浮弱者,充肤热肉之血气两虚,宜桂枝汤以助肌腠之血气而为汗。

太阳病,下之微喘者,表未解故也,桂枝加厚朴杏仁汤主之。

庞安常曰:此则中风自汗,用桂枝汤证也。

成无己曰:下后大喘,则为里气大虚,邪气传里,正气将脱也;下后微喘,则为里气上逆,邪气不能传里,犹在表也。与桂枝汤以解外,加厚朴杏仁以下逆气。

方中行曰:喘者,气夺于下而上行不利,故呼吸不顺而声息不续也。盖表既未罢,下则里虚,表邪入里而上冲,里气适虚而下夺,上争下夺,所以喘也。以表尚在,不解其表则邪传内攻而喘不可定。故用桂枝解表,加厚朴利气,杏仁有下气之能,所以为定喘当加之要药。

王肯堂曰:凡称表不解者,皆谓太阳病发热恶寒,头痛项强,脉浮也。

《本事方》:戊申正月,有一武臣为寇所执,致舟中艎板下,数日得脱归。乘饥恣食,良久解衣扪虱。次日遂作伤寒,自汗而胸膈不利。一医作伤寒而下之,一医作解衣中邪而汗之,杂治数日,渐觉昏困,上喘息高,医者怆惶失措。予诊之曰:太阳病下之,表未解,微喘者,桂枝加厚朴杏仁汤,此仲景之法也。指令医者急治药,一啜喘定,再啜漐漐微汗,至晚身凉,而脉已和矣。

桂枝加厚朴杏仁汤方

桂枝

(三两)

芍药

(三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生姜

(三两,切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厚朴

(二两)

杏仁

(五十枚,去皮尖)

上七味,以水七升,微火煮取三升,去滓,温服一升,覆取微似汗。

太阳病,外证未解,不可下也,下之为逆。欲解外者,宜桂枝汤。

钱天来曰:太阳中风,其头痛项强,发热恶寒,自汗等表证未除,理宜汗解,慎不可下。下之则于理为不顺,于法为逆。逆则变生,而邪气乘虚内陷,结胸痞硬,下利喘汗,脉促胸满等证作矣,故必先解外邪。欲解外者,宜以桂枝汤主之,无他法也。

王肯堂曰:但有一毫头痛恶寒,即为表证未解,不可下也。

张路玉曰:下之为逆,不独指变结胸等证而言,即三阴坏病,多由误下所致也。

徐灵胎曰:此禁下总诀。言虽有当下之证,而外证未除,亦不可下,仍宜解外而后下也。

太阳病,先发汗不解,而复下之,脉浮者,不愈。浮为在外,而反下之,故令不愈。今脉浮,故知在外,当须解外则愈,宜桂枝汤。

徐灵胎曰:脉浮而下,此为误下。下后仍浮,则邪不因误下而陷入,仍在太阳。不得因已汗下,而不复用桂枝也。

周禹载曰:此条虽汗下两误,桂枝证仍在,不为坏证。

成无己曰:经曰:柴胡证具而以他药下之,柴胡证仍在者,复与柴胡汤。此虽已下之,不为逆,则其类矣。

太阳病,脉浮紧,无汗,发热,身疼痛,八九日不解,表证仍在,此当发其汗。服药已微除,其人发烦,目瞑,剧者必衄,衄乃解,所以然者,阳气重故也。麻黄汤主之。

瞑,音溟。

成无己曰:脉浮紧,无汗,发热身痛,太阳伤寒也,虽至八九日,表证仍在,亦当发其汗,既服温暖发散汤药,虽未作大汗,亦微除也。烦者身热也,邪气不与汗解,郁而变热,蒸于经络,发于肌表,故生热烦。肝受血而能视,始者寒气伤荣,寒既变热,则血为热搏,肝气不治,故目瞑也。剧者,热甚于经,迫血妄行而为衄,得衄则热随血散而解。阳气重者,热气重也。与麻黄汤以解前太阳伤寒之邪也。

程郊倩曰:阳气重,由八九日所郁而然。得衄则解者,阳气解也,无复发烦、目瞑证耳。究竟汗仍不出,而发热身疼痛,太阳证尚未除,故仍主麻黄。

按:此节之证但言发热,而不言恶寒者,以阳气重故也。论曰:阳盛则欲衄。又曰:热极伤络。盖寒邪郁而为热,上迫越于头部,伤其阳络,由鼻窍而泄出,则邪热亦随之而泄矣,所谓红汗出也。否则血积于脑部,而为头风、癫痫。或血结于胸腹,而为善忘狂疾之本。此与阳明病,口燥,但欲漱水,不欲咽,其衄由胃络上越于鼻而出者不同。当从烦瞑、口燥以别之。

《集韵》:瞑,目不明也。

《晋书山涛传》:臣耳目聋瞑,不能自励。

《活人书》:伤寒太阳证,衄血者乃解,盖阳气重故也。仲景所谓阳盛则衄。若脉浮紧无汗,服麻黄汤不中病,其人发烦目瞑,剧者必衄。小衄而脉尚浮紧者,宜再与麻黄汤也。衄后服已微者,不可行麻黄汤也。大抵伤寒衄血不可发汗者,为脉微故也。

太阳病,脉浮紧,发热,身无汗,自衄者愈。

成无己曰:风寒在经不得汗解,郁而变热,衄则热随血散,故云:自衄者愈。

方中行曰:此承上条,复以其更较轻者言。得衄自愈者,汗本血之液,北人谓衄为红汗,达此义也。

陈古愚曰:发热无汗则热郁于内,热极络伤,阴络伤,血并冲任而出,则为吐血;阳络伤,血并督脉而出,则为衄血。此脉与太阳同起目内眦,循膂络肾,太阳之标热借督脉作衄为出路而解。

二阳并病,太阳初得病时,发其汗,汗先出不彻,因转属阳明,续自微汗出,不恶寒。若太阳病证不罢者,不可下,下之为逆,如此可小发其汗。设面色缘正赤者,阳气怫郁在表也,当解之、熏之。若发汗不彻,彻不足言,阳气怫郁不得越,当汗之。不汗则其人烦躁,不知痛处,乍在腹中,乍在四肢,按之不可得,更发汗则愈。若其人短气但坐者,以汗出不彻故也。何以知汗出不彻,以脉涩故知之也。

怫,音佛。

成无己曰:太阳病未解,传并于阳明,而太阳证未罢者,名曰并病。续自微汗出,不恶寒者,为太阳证罢,阳明证具也,法当下之。若太阳证未罢者,为表未解,则不可下,当小发其汗,先解表也。阳明之经循面,色缘缘正赤者,阳气怫郁在表也,当解之、薰之,以取其汗。若发汗不彻者,不足言阳气怫郁,止是当汗不汗,阳气不得越散,邪无从出,拥甚于经,故躁烦也。邪循经行,则痛无常处,或在腹中,或在四肢,按之不可得而短气,但责以汗出不彻,更发汗则愈。《内经》曰:诸过者切之,涩者,阳气有余,为身热无汗。是以脉涩,知阳气拥郁而汗出不彻。

陶节庵曰:怫郁者,阳气蒸越,行于头面、体肤之间,聚赤而不散。

黄坤载曰:熏法以盆盛滚水,入被热熏,取汗最捷,宜于下部用之。

汪苓友曰:不彻者,不透也。不足言者,犹言势必所至不须说也。

周禹载曰:躁烦以下种种证候,不过形容躁烦二字,非真有痛,故曰按之不可得也。

顾尚之曰:面色赤者,当从麻桂各半之例,即上文所谓小发汗也。其人短气但坐,谓不得卧也。短气脉涩多属于虚,若外因短气必气粗,是汗出不彻,邪气壅促胸中不能布息之短气,非过汗阳气虚乏不足续息之短气也。外因脉涩必有力,是汗出不彻,邪气阻滞荣卫不能流通之脉涩,非过汗伤液,液少不滋脉道之脉涩也。须细別之。

脒浮紧者,法当汗出而解。若身重心悸者,不可发汗,须自汗出乃愈。所以然者,尺中脉微,此里虚也,须里实,津液自和,便自汗出愈。

成无己曰:经曰:诸脉浮数,当发热而洒淅恶寒,言邪气在表也,是当汗出愈。若下之,身重心悸者,损其津液,虚其胃气。若身重心悸而尺脉实者,则下后里虚,邪气乘虚转里也。今尺脉微,身重心悸,知下后里虚,津液不足,邪气不转里,但在表也。然以津液不足,则不可发汗,须里气实、津液足,便自汗出而愈。

钱天来曰:身重者,因邪入里,误下面胃中阳气虚损也。凡阳气盛则身轻,阴气盛则身重。故童子纯阳未杂,而轻儇跳跃:老人阴盛阳衰,而肢体龙钟,是其验也。误下阳虚,与误汗阳虚无异。此条心悸,与发汗过多叉手冒心之心下悸,同一里虚之所致也。

顾尚之曰:不可发汗者,言不可用麻黄以大发其汗,非坐视而待其自愈也,用小建中以和其津液,则自汗而解矣。

按:此节通行本及湘古本作脉浮数,故成注云然。

《金鉴》曰:伤寒未发热,脉多浮紧,寒盛也:已发热,脉多浮数,热盛也。均宜麻黄汤发汗则愈。

脉浮紧者,法当身疼痛,宜以汗解之。假令尺中迟者,不可发汗。所以然者,以荣气不足,血弱故也。

钱天来曰:浮紧,伤寒之脉也,法当身疼腰痛,宜以麻黄汤汗解之为是。假若按其脉而尺中迟者,不可发汗。何以知之?夫尺主下焦,迟则为寒,尺中迟,是以知下焦命门真阳不足,不能蒸谷气而为荣为卫也。盖汗者,荣中之血液也,为热气所蒸,由荣达卫而为汗。若不量其虚实而妄发之,则亡阳损卫,固不待言。此以寒气伤荣,汗由荣出,以尺中脉迟,则知肾脏真元衰弱,荣气不足,血少之故,未可以汗夺血也。

张路玉曰:尺中脉迟,不可用麻黄发汗,当频与小建中和之。和之而邪解,不须发汗。设不解,不妨多与,俟尺中有力,乃与麻黄汗之可也。

《本事方》:昔有乡人邱生者,病伤寒。予为诊视,发热,头疼,烦渴,脉虽浮数而无力,尺以下迟而弱。予曰:虽属麻黄证,而尺迟弱,仲景云:尺中迟者,荣气不足,血气微少,未可发汗。予于建中汤加当归、黄芪令饮,翌日脉尚尔。其家煎迫,日夜督与发汗药,几不逊矣,予忍之,但只用建中调荣而已。至五日尺脉方应,遂投麻黄汤,啜至第二服,发狂,须臾稍定,略睡,已得中汗矣。

脉浮者,病在表,可发汗,宜麻黄汤。

成无己曰:浮为轻手得之,以候皮肤之气。《内经》曰:其在皮者,汗而发之。

方中行曰:表,太阳也。伤寒脉本紧,不紧而浮,则邪现还表而欲散,可知矣。发,拓而出之也。麻黄汤者,乘其欲散而拓出之之谓也。

刘宏壁曰:但脉浮不紧,何以知其表寒实也?必然无汗,始可发也。

《金鉴》曰:不曰以麻黄汤发之主之,而曰可发汗,则有商量斟酌之意也。

脉浮而紧者,可发汗,宜麻黄汤。

庞安常曰:脉浮而紧,浮为风,紧为寒,风伤卫,寒伤荣,荣卫俱病,骨节烦疼,外证必发热,无汗,或喘,其人但憎寒,手足指末必微厥,久而复温,掌心不厥,此伤寒无汗,用麻黄汤。又曰:凡脉浮紧,无汗,小便不数,病虽十余日,尚宜麻黄汤也。

张隐庵曰:此反结上文两节之意,言里气不虚而病在表者,皆可麻黄汤发其汗也。

病人常自汗出者,此为荣气和,卫气不谐也。所以然者。荣行脉中,卫行脉外,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也。复发其汗则愈,宜桂枝汤。

谐,户皆切,音骸。

柯韵伯曰:发热时汗便出者,其荣气不足,因阳邪下陷,阴不胜阳,故汗自出也。此无热而常自汗者,其荣气本足,因阳气不固,不能卫外,故汗自出,当乘其汗正出时,用桂枝汤啜稀热粥,是阳不足者,温之以气,食入于阴,气长于阳也。阳气普遍,便能卫外而为固,汗不复出矣。和者,平也。谐者,合也。不和见卫强,不谐见荣弱。一则属阳虚,一则属阴虚,皆令自汗。但以有热、无热别之,以时出、常出辨之。总以桂枝汤啜热粥汗之,下条发热汗出便可用桂枝汤,见不必头痛、恶风俱备,只此自汗一证,即不发热者亦用之,更见桂枝方于自汗为亲切耳。

张令韶曰:卫气者,所以肥腠理,司开阖,卫外而为固也。今不能卫外,故常自汗出,此为荣气和而卫不和也。卫为阳,荣为阴,阴阳贵乎和合,今荣自和,而卫气不与之和谐,故荣自行于脉中,卫自行于脉外,两不相合,如夫妇之不调也。宜桂枝汤发其汗,调和荣卫之气则愈。

张隐庵曰:此言桂枝汤能宣发荣卫之气血而为汗,又能调和荣卫之气血而止汗也。

病人脏无他病,时发热,自汗出,而不愈者,此卫气不和也。先其时发汗则愈,宜桂枝汤。

成无己曰:脏无他病,里和也;卫气不和,表病也。《外台》云:里和表病,汗之则愈。所谓先其时者,先其发热汗出之时,发汗则愈。

张隐庵曰:上节自汗出,言荣气自和于内,致卫气不与相谐,而其病在荣;此节自汗出,言卫气不和于外,致荣气不与相将,故时发热自汗出,而其病在卫。时发热者,发热有时也。先其时发汗者,先其未热之时,而以桂枝汤发其汗也。

程郊倩曰:凡脏病,亦有发热汗自出连绵不愈,骨蒸劳热类是也。桂枝汤能解肌而有时云发汗者,助卫气升腾、虚回而正气得宣之汗,与麻黄汤逐邪使外泄之汗不同。

伤寒脉浮紧,不发汗,因致衄者,麻黄汤主之。

张路玉曰:脉浮紧,当以汗解,失汗则邪郁于经不散而致衄,衄必点滴不成流,此邪热不得大泄,病必不解,急宜麻黄汤汗之。夺汗,则无血也。仲景云:衄家不可发汗,亡血家不可发汗,以久衄亡血已多,故不可发汗复夺其血也。此因当汗不汗,热毒蕴结而成衄,故宜发其汗,则热得泄而衄自止矣。

程郊倩曰:大抵伤寒见衄者,由其人荣分素热,一被寒闭,荣不堪遏,从而上升矣。

徐灵胎曰:前段衄后而解,则不必复用麻黄。衄后尚未解,则仍用此汤。

江瓘:《名医类案》:陶尚文治一人,伤寒四五日,吐衄不止。医以犀角地黄汤等,治而反剧。陶切其脉,浮紧而数,若不汗出,邪何由解?遂用麻黄汤,一服汗出而愈。瓘曰:久衄之家,亡血已多,故不可汗。今缘当汗不汗,热毒蕴结而成吐血,盖发其汗则热越而出,血自止也。

伤寒不大便六七日,头痛有热者,与承气汤;其小便清者,知不在里,仍在表也,当须发汗,宜桂枝汤。

程郊倩曰:伤寒不大便六七日,宜属里也,而其人却头痛,欲攻里则有头痛之表证可疑,欲解表则有不大便之里证可疑,表里之间何从辨之,以热辨之而已。热之有无,何从辨之,以小便辨之而已,有热者,小便必短赤,热已入里,头痛只属热壅,可以攻里;其小便清者,无热可知,热未入里,不大便只属风秘,仍须发汗。

汪苓友曰:若头痛不已者,为风寒之邪上壅,热甚于经,势必致衄,须乘其未衄之时,宜用桂枝汤以汗解之。

张令韶曰;此明头痛有在里、在表、在经之不同也。不大便六七日,热在里也。头痛有热者,热甚于里,而上承于头也。与承气汤,上承热气于下以泄其里热。其头痛而小便清者,知热不在里而在表也,当须发汗以泄其表热。

伤寒发汗已解,半日许复烦,脉浮紧者,可更发汗,宜桂枝汤。

程郊倩曰;伤寒服麻黄汤发汗,已经热退身凉而解矣,半日许复烦,脉见浮紧,终是寒邪退而复集,与自汗脉浮缓之中风无涉。然汗后见此,则阳虚便防阴弱,盖烦因心扰,浮属阴虚,此际宁堪再任麻黄?改前发汗之法为解肌,则虽主桂枝,不为犯伤寒之禁也。

柯韵伯曰:桂枝汤本治烦,服后外热不解而内热更甚,故曰反烦。麻黄证本不烦,服汤汗出,外热初解而内热又发,故曰复烦。凡曰麻黄汤主之、桂枝汤主之者,定法也。服桂枝汤不解仍与桂枝汤,汗解复发烦更用桂枝汤者,活法也。服麻黄汤后烦可更用桂枝,服桂枝汤复烦者不得更用麻黄,旦麻黄脉证但可用桂枝汤更汗,不可先用桂枝汤发汗,此又活法中定法也。

凡病若发汗,若吐,若下,若亡血,亡津液,阴阳自和者,必自愈。

张令韶曰:此论汗吐下三法,不可误用也。盖汗吐下三法,皆所以亡血,亡津液者也。用之不当,不惟亡血亡津液,而亡阴亡阳也。用之得宜,虽亡血亡津,而亦能和阴和阳也,故曰:阴阳自和者,必自愈。

张隐庵曰:凡风寒暑湿燥火之病皆然,不独伤寒已也。

方中行曰:阴阳以脉言,此示人持脉之大法。

程知曰:脉以左右三部匀停为无病,故汗吐下后阴阳和者必自愈。不须过治也。

大汗之后,复下之,小便不利者,亡津液故也;勿治之,久久小便必自利。

成无己曰;因亡津液而小便不利者,不可以药利之,俟津液足,小便利,必自愈也。

章虚谷曰:下多亡阴液,汗多亡阳津,故小便不利,勿妄治之,以饮食调理,得津液生而小便利,必自愈也。

张景岳曰:凡伤寒表证未除,病在阳分者,不可即利小便。盖走其津液,取汗难愈,且恐大便干结也。

大下之后,复发汗,其人必振寒,脉微细。所以然者,内外俱虚也。

张隐庵曰:下后复发汗,必振寒者,太阳阳气虚于外也;脉微细者,少阴阴血虚于内也。所以然者,以阴阳血气内外俱虚故也。

方中行曰:内谓反下则亡阴而里虚,所以脉微细也;外谓复汗则亡阳而表虚,所以振寒也。

王肯堂曰:下后复发汗,必振寒,脉微细者,此内外俱虚也,当归四逆汤、真武汤。

下之后,复发汗,昼日烦躁不得眠,夜而安静,不呕不渴,无表证,脉沉而微,身无大热者,干姜附子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下之虚其里,汗之虚其表,既下又汗则表里俱虚。阳旺于昼,阳欲复,虚不胜邪,正邪交争,故昼日烦躁不得眠:夜阴为主,阳虚不能与之争,是夜则安静。不呕不渴者,里无热也;身无大热者,表无热也。又无表证而脉沉微,知阳气大虚,阴寒气胜,与干姜附子汤退阴复阳。

张路玉曰:日多躁扰,夜间安静,则阴不病而阳病可知也。无表证而脉沉微,则太阳之邪已尽也。以下后复发汗扰其虚阳,故用附子干姜以温补其阳。不用四逆者,恐甘草恋胃故也。

顾尚之曰:烦而兼呕,是少阳证,烦而兼渴是白虎证,故辨之。又恐外邪袭入而烦躁,再以脉证审之。

柯云;此太阳坏病,转属少阳者也。凡太阳病,阳盛则入阳明,阳虚则入少阴。

徐灵胎曰:阳虚有二证,有喜阳者,有畏阳者,大抵阴亦虚者畏阳,阴不虚者喜阳。此因下后阴亦虚,故反畏阳也。邪已退而阳气衰弱,故止用姜附回阳。

按:大青龙汤方后云:汗多亡阳遂虚,恶风烦躁不得眠也。此节烦躁见于下之后复发汗,而所重尤在发汗多亡阳也。

张隐庵曰:莫氏曰:上节言阴阳血气皆虚,此节言阳气虚,下节言阴血虚。

干姜附子汤方

干姜

(一两,炮)

附子

(一枚,炮,破八片)

上二味,以水三升,煮取一升,去滓,顿服。宋本姜附皆生用。

徐忠可曰:脉微无大热,是外无邪袭,而更烦躁,非阳虚发躁之渐乎。故以生附、干姜急温其经。比四逆不用甘草者,彼重在厥,故以甘草先调其中而壮四肢之本;此重在虚阳上泛,寒极发躁,故用直捣之师,而无取扶中为治耳。

按:干姜辛温,气味浓厚,散而能守,性善祛湿驱寒,和血通气,得附子则回阳之功宏,而温经之力峻。二味生用,非少阴诚虚寒者不可服也。故仲景以脉沉微,不呕不渴,身无大热,审其烦躁,实因亡阳寒盛而发,非由表及里伏热,重为叮咛也。此方与茯苓四逆汤同治下汗后烦躁,而彼为表证者设也。

《和剂局方》:干姜附子汤治暴中风冷,久积痰水,心腹冷痛,霍乱转筋,一切虚寒,并皆治之。

(即本方)

《三因方》:干姜附子汤治中寒,卒然晕倒。或吐逆涎沫,状如喑风,手脚挛搐,口噤,四肢厥冷。或复躁热。

(即本方)

《易简方》:姜附汤治阴证伤寒,大便自利而发热者,尤宜。

发汗后,身疼痛,脉沉迟者,桂枝去芍药加人参生姜汤主之。

刘昆湘曰:此示发汗后经气内虚之证。发汗所以解外,今汗后表证已罢,而身体疼痛未和,脉象沉部迟滞者,迟为阴阻,沉为气陷,此荣涩卫沉之候,非沉在里而迟在脏也。故不用姜附之救里,而仍假桂枝以和外,以沉迟为荣气之寒,去芍药之苦酸微寒,加生姜以宣胃阳,重人参以转大气。病在外,而阴阳俱虚者宜之。

顾尚之曰:此遥承前文尺中迟者不可发汗,而发之则六脉尽变为沉迟矣。身疼痛者,表未解也。故仍用桂枝汤法,一散一收,以和荣卫。

唐容川曰:仲景脉法散见各条,须加銁考乃能会通。如此处论脉,曰微细、曰沉微、曰沉迟,粗工遇此不过一虚字了之,而仲景则大有分别。

桂枝去芍药加人参生姜汤方

桂枝

(三两,去皮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生姜

(四两,切)

人参

(三两)

上五味。以水一斗二升,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

徐灵胎曰:此以多煎为妙,取其味厚入阴也。

按:本论霍乱篇云: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,当消息和解其外,宜桂枝汤小和之。此节因发汗后而身痛不休,故亦取桂枝汤;以脉沉迟为阳虚里寒,故去芍药而加生姜;以荣虚,故加人参以滋补血液生始之源。

发汗若下后,不可更行桂枝汤。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。

方中行曰:更行扰言再用。不可再用桂枝汤,则是已经用过,所以禁止也。

《金鉴》曰:发汗若下后,汗出而喘,身无大热而不恶寒者,知邪已不在太阳之表;且汗出而不恶热,知邪亦不在阳明之里:是邪独在肺中,肺气满而喘矣,故不可更行桂枝汤。

秦皇士曰:汗出而喘,身无大热,且见于汗下后,乃是肺家内有积热,外冒寒邪。内有积热,外攻皮毛,故汗出。外有表邪,故发喘。此方妙在杏仁利肺气,借麻黄以散外寒,借石膏以清内热,从越婢汤中化出辛温变辛凉之法,并开后人双解肺经表里之法也。

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方

麻黄

(四两,去节)

杏仁

(五十个,去皮尖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石膏

(半斤,碎、绵裹)

上四味,以水七升,先煮麻黄减二升,去上沫,内诸药,煮取二升,去滓,温服一升。日再服。

《千金方》:四物甘草汤,治伤寒发热,汗出而喘,无大热。

(即本方)

《张氏医通》:冬月咳嗽,寒痰结于咽喉,语声不出者,此寒气客于会厌,故卒然而喑也,麻杏石甘汤。

《类聚方广义》:麻杏石甘汤,治喘咳不止,面目浮肿,咽干口渴,或胸满者。又治哮喘胸中如火,气逆涎潮,大息呻吟,卢如拽锯,鼻流清涕。

《衷中参西录》:麻杏石甘汤为治温病初得之的方。凡新受外感,作喘嗽,由于风热者,皆可用之。

《仁斋直指附遗》:五虎汤,治喘急痰气,于本方加细茶。

发汗过多,其人叉手自冒心、心下悸欲得按者,桂枝甘草汤主之。

叉,音差。冒,莫到切。

钱天来曰:阳本受气于胸中,故膻中为气之海,上通于肺而为呼吸,位处心胸之间。发汗过多则阳气散亡,气海空虚,所以叉手自冒覆其心胸,而心下觉惕惕然悸动也。凡病之实者皆不可按,按之则或满或痛,而不欲也:此以误汗亡阳,真气空虚而悸动,故欲得按也。

张隐庵曰:此因发汗而虚其心气也,发汗过多则伤其心液矣。其人叉手自冒心者,心主之气虚也。心下悸欲得按者,下焦之气乘虚上奔,故悸而欲按也。宜桂枝保固心神,甘草和中以防御其上逆。

汪苓友曰:冒字作覆字解。

桂枝甘草汤方

桂枝

(四两,去皮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上二味,以水三升,煮取一升,去滓,顿服。

柯韵伯曰:此补心之峻剂也。发汗过多则心液虚,心气馁,故心下悸。叉手冒心则外有所卫,得按则内有所依,如此不堪之状,望之而知其虚矣。桂枝本荣分药,得甘草则内补荣气而养血从甘也。此方用桂枝为君,独任甘草为佐,以补心之阳,则汗出多者不至于亡阳矣。

徐灵胎曰:此以一剂为一服者。二味扶阳补中,此乃阳虚之轻者,甚而振振欲擗地,则用真武汤矣。一证而轻重不同,用方迥异,其义精矣。

《证治大还》:桂枝汤治生产不快,或死腹中。桂枝一握,甘草三钱,水煎服。

《精神病广义》:友人陈莲夫曾治一心悸重证,日夜叉手按心,恐怖震栗,失其常度。病家疑为邪祟,医家以为精神错乱。陈君投以桂枝甘草汤,一剂而愈。可知此汤确为养液补心气之妙方。

发汗后,其人脐下悸者,欲作奔豚也,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。

豚,音屯。

成无己曰:汗者心之液,发汗后脐下悸者,心气虚而肾气发动也。肾之积名曰奔豚,发则从少腹上至心下,为肾气逆,欲上凌心,今脐下悸为肾气发动,故云欲作奔豚,与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以降肾气。

徐灵胎曰:心下悸,总扰胸中之阳。脐下悸,则因发汗太过,上焦干涸,肾水上救。故重用茯苓以制肾水,桂枝以治奔豚。

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方

茯苓

(半斤)

桂枝

(四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大枣

(十五枚,擘)

上四味,以甘澜水一斗,先煮茯苓,减二升,内诸药,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

作甘澜水法:取水二斗,置大盆内,以杓扬之,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颗相逐,取用之。

澜,音烂。

成无己曰;茯苓以伐肾邪,桂枝能泄奔豚,甘草、大枣之甘滋助脾上以平肾气。煎用甘澜水者,扬之无力,取不助肾气也。

吴遵程曰:汗后余邪挟下焦邪水为患,故取桂枝汤中之三以和表,五苓散中之二以利水。

《伤寒论识》:甘烂水之烂与炼同,所谓以杓扬之是也。《灵枢》半夏汤,以流水千里之外者八升,扬之万遍,取其清五升,亦同谓之甘烂者,言炼之使甘也。甘烂水,一名劳水。

孙思邈曰:治五劳七伤羸弱之病,煎水宜陈芦劳水,取其水不强,火不盛也。盖此方及《金匮》洽胃反呕吐半夏用之者,皆取和缓之义。

陈古愚曰:欲速诸药下行。按诗云:扬之水不流束薪,盖其力劳乏则性柔弱,不能浮木。此取其速泄下焦之水邪,而不动上焦之津液也。

《证治摘要》:苓桂甘枣汤治脐下悸者,欲作奔豚,按之腹痛冲胸者,累用累验。

《时还读我书续录》:苓桂甘枣汤治澼囊累年不愈,应如桴鼓,妙不可言。

奔豚病,从少腹上冲咽喉,发作欲死,复还止者,皆从惊恐得之。

张路玉曰:惊则伤心,恐则伤肾。心伤气虚而肾邪乘之,从少腹起上冲咽喉,肾脉所循之处也。其水邪逆上凌心,故发作欲死,少顷邪退还止也。

柯韵伯曰:豚为水畜,奔则昂首疾驰,酷肖水势上攻之象,此证因以为名。

张子和曰;惊者为自不知故也,恐者为自知也。

奔豚,气上冲胸,腹痛,往来寒热,奔豚汤主之。

张路玉曰;气上冲胸腹痛者,阴邪上逆也。往来寒热者,邪正交争也。奔豚虽曰肾积,而实冲脉为患。冲主血,故以芎、归、芍、草、芩、半、生姜散其坚积之淤,葛根以通津液,李根以降逆气,并未尝用少阴药也。设泥奔豚为肾积,而用伐肾之剂,则谬矣。

陈修园曰:此言奔豚之由肝邪而发者,当以奔豚汤畅肝气而去客邪也。厥阴之为病,气上冲心,今奔豚而见往来寒热腹痛,是肝脏有邪而气通于少阳也。

奔豚汤方

甘草

(二两,炙)

芎

(二两)

当归

(二两)

黄芩

(二两)

芍药

(二两)

半夏

(四两)

生姜

(四两)

葛根

(五两)

桂枝

(三两)

《金匮要略》作甘李根白皮一升

上九味,以水二斗,煮取五升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,夜二服。

周禹载曰:凡发于惊者,皆本汤主治,故即以病名汤。

徐忠可曰:此方合桂枝、小柴胡二汤去桂去柴,以太少合病治法解内外相合之客邪,肝气不调而加辛温之芎、归,热气上冲而加苦泄之生李、葛根,不治奔豚正所以深于治也。

丹波元简曰:《本草别录》云:李根皮大寒无毒,治消渴,止心烦逆奔豚气。知是李根皮乃本方之主药。

发汗后,腹胀满者,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吐后腹胀与下后腹满,皆为实,言邪气乘虚入里为实。发汗后,外已解也。腹胀满,知非里实,由脾胃津液不足,气涩不通,壅而为满。与此汤和脾胃而降气。

张令韶曰:此言发汗而伤其脾气也。脾主腹,太阴之为病腹满。汗乃中焦水谷之津,汗后则津液亡而脾气虚则为之胀满。厚朴色赤性温而味苦泄,助天气之下降也;半夏感一阴而生,能启达阴气,助地气之上升也:生姜宣通滞气;甘草、人参所以补中而滋生津液者也,津液足而上下交,则腹满自消矣。

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方

厚朴

(半斤,炙,去皮)

生姜

(半斤,切)

半夏

(半斤,洗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人参

(一两)

上五味,以水一斗,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

成无己曰:脾欲缓,急食甘以缓之,用苦泄之。厚朴之苦以泄腹满,人参甘草之甘以益脾胃,半夏生姜之辛以散滞气。

钱天来曰:此虽阳气已伤,因未经误下,故虚中有实。以胃气未平,故以厚朴为君,生姜宣通阳气,半夏蠲饮利膈,故以为臣,参、甘补中和胃,所以益汗后之虚耳。

喻嘉言曰:移此治泄后腹胀,果验。

《张氏医通》:厚朴生姜甘草半夏人参汤,治胃虚呕逆,痞满不食。

(即本方)

《类聚方广义》: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,治霍乱吐泻之后,腹扰满痛,有呕气者。所谓腹满者,非实满也。

伤寒若吐若下后,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,起则头眩,脉沉紧,发汗则动经,身为振振摇者,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。

张令韶曰:此言发汗吐下而伤其肝气也。若吐若下后,则中气伤矣。中气伤,故心下逆满。《金匮》云:知肝之病,当先传脾。土虚而风木乘之,故气上冲胸,即厥阴之为病,气上撞心是也。起则头眩者,诸风掉眩,皆属于木也。脉沉紧者,肝之脉也。发汗则动经,身为振振摇者,经脉空虚而风木动摇之象也。此虚肝之气,实脾则肝自愈。故用茯苓、白术、甘草以补脾,桂枝以助肝。

《伤寒辑义》:逆满者,上虚而气逆不降,以为中满。气上冲胸者,时时气撞枪于胸胁间也。二证迥别。《金匮》云:心下有痰饮,胸胁支满,目眩,苓桂术甘汤主之。乃知此条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,起则头眩者,阳虚淡饮所至也。

《伤寒准绳》:凡伤寒头眩者,莫不因汗吐下虚其上焦元气之所致也。眩者,目无常主。头眩者,俗谓头旋眼花是也。《针经》曰:上虚则眩,下虚则厥。

《伤寒论识》:身振振摇,亦属水饮。《金匮》云:其人振振身瞤动,必有伏饮是也。此汤与真武汤其机最相近,惟有阴阳之別尔。

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方

茯苓

(四两)

桂枝

(三两)

白术

(二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上四味,以水六升,煮取三升,去滓,分温三服。

沈壹宸曰:满用术甘,非石山立斋谁与言此。茯苓松根气所结,故降逆气,虚者尤宜。

吕搽村曰;《金匮》用此方以治痰饮。其一曰:心下有痰饮,胸胁支满,目眩,苓桂术甘汤主之。又曰:短气有微饮,当从小便去之,苓桂术甘汤主之。盖治痰饮大法,当以温药和之。温则脾阳易于健运,而阴寒自化。白术、茯苓虽能理脾而胜湿,必合桂枝化太阳之气,以伐肾邪而通水道,方能有效。

浅田栗园曰:此方与苓桂甘枣汤仅异一味,而证不相近,彼云脐下悸欲作奔豚,乃其证轻而饮停下焦者也;此云心下逆满起则头眩,乃其证稍重而饮停中焦者也。足以见其別矣。

《眼科锦囊》:苓桂术甘汤治胸膈支饮上冲,目眩,睑浮肿。

《生生堂治验》:一男子腰痛,大便每下血合余,面色鲜明,立则昏眩。先生处茯苓桂枝白术甘草加五灵脂汤,顿愈。

发汗病不解,反恶寒者,虚故也,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发汗病解,则不恶寒;发汗病不解,表实者亦不恶寒。今发汗病且不解,又反恶寒者,荣卫俱虚也。汗出则荣虚,恶寒则卫虚。与芍药甘草附子汤以补荣卫。

喻嘉言曰:未汗而恶寒,邪盛而表实。已汗而恶寒,邪退而表虚。阳虚则恶寒,宜用附子固矣,然既发汗不解,可知其热犹在。热在而别无他证,自是阴虚之热,又当用芍药以收阴。此荣卫两虚之救法也。

程郊倩曰:凡伤寒发汗一法,原为去寒而设。若病不解较前反恶寒者,非复表邪可知,缘阳外泄而里遂虚,故主之以芍药甘草附子汤。芍药得桂枝则走表,得附子则走里,甘草和中,从阴分敛戢其阳,阳回而虚者不虚矣。

顾尚之曰:此亦转属少阴之证。

芍药甘草附子汤

芍药

(三两)

甘草

(三两,炙)

附子

(一枚,炮,去皮,破八片)

上三味,以水五升,煮取一升五合,去滓,分温三服。

周禹载曰:汗多为阳虚,而阴则素弱。补阴当用芍药,回阳当用附子,又俱一阴一阳两不相合也,于是以甘草和之。庶几阴阳谐,而能事毕矣。

柯韵伯曰:少阴亡阳之证未曾立方,本方恰与此证相合。芍药止汗收肌表之余津,甘草和中除咽痛而止吐利,附子固少阴而招失散之阳,温经络而缓脉中之紧,此又仲景隐而未发之旨欤。作芍药甘草汤治脚挛急因其阴虚,此阴阳两虚故加附子,皆治里不治表之义。

《张氏医通》:芍药甘草附子汤,治疮家发汗成痉。

(即本方)

发汗,若下之,病仍不解,烦躁者,茯苓四逆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发汗若下,病宜解也,若病仍不解,则发汗外虚阳气,下之内虚阴气,阴阳俱虚,邪独不解,故生烦躁,与茯苓四逆汤以复阴阳之气。

张令韶曰:此汗下而虚其少阴水火之气也。汗下之后,心肾之精液两虚,以致病仍不解,阴阳水火离隔而烦躁也。烦者,阳不得通阴,躁者,阴不得遇阳也。茯苓人参助心主以止阳烦,四逆补肾脏以定阴躁。

顾尚之曰:此亦转属少阴,故与干姜附子汤证同一烦躁,而病不解,则有表热矣。前以无表证,故用四逆去甘草,破阴以行阳也;此以病不解,故用四逆加参、苓,固阴以救阳也。

陈平伯云:其脉非沉迟微弱,即浮大无根,故急于温里,不暇顾表热耳。

《金鉴》曰:大青龙证不汗出之烦躁,乃未经汗下之烦躁,属实;此条病不解之烦躁,乃汗下后之烦躁,属虚。然脉之浮紧沉微,自当別之。

茯苓四逆汤方

茯苓

(四两)

人参

(二两)

附子

(一枚,生用,去皮,破八片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干姜

(一两半)

上五味,以水五升,煮取二升,去滓。温服七合,日三服。

成无己曰:四逆汤以补阳,加茯苓人参以益阴。

《伤寒点晴》:证中必有厥逆句,故名之茯苓四逆汤。

《圣济总录》:治霍乱,脐上筑悸,平胃汤。

(即本方)

《类聚方广义》:茯苓四逆汤,治四逆加人参汤证而心下悸,小便不利,身瞤动,烦躁者。又治霍乱重证,吐泻后厥冷筋惕、烦躁、不热不渴、心下痞硬、小便不利、脉微细者,可用此方,服后小便利者,得救。又治诸久病,精气衰惫,干呕不食,腹痛溏泻而恶寒,面部四肢微肿者。

发汗后,恶寒者,虚故也;不恶寒,但恶热者,实也。当和胃气,与调胃承气汤。

黄坤载曰:阳虚之人,汗则亡阳;阴虚之人,汗则亡阴。汗后恶寒者,气泄而阳虚也,故防入少阴;不恶寒反恶热者,津伤而阳实也,是已入阳明,将成大承气证,宜早以调胃承气和其胃气,预夺其实也。

柯韵伯曰:虚实俱指胃言。汗后正气夺则胃虚,故用附子芍药;邪气盛则胃实,故用大黄芒硝。此自用甘草,是和胃之义。此见调胃承气是和剂,而非下剂也。

陈修园曰:此一节总结上文数节之意,太阳病从微盛而转属,阳微则转属少阴为虚证,以太阳与少阴相表里也;阳盛则转属阳明为实证,以太阳与阳明递相传也。

《伤寒辑义》:阳明篇太阳病三日,发汗不解,蒸蒸发热者,属胃也,调胃承气汤主之,正与此条发矣。

太阳病,发汗后,大汗出,胃中干,烦躁不得眠,欲得饮水,少少与之,令胃气和则愈。若脉浮,小便不利,微热消渴者,五苓散主之。

令,平声。

刘昆湘曰:太阳病,发汗后,大汗出,胃中干,烦躁不得眠者,明多阳之体过汗,即伤阴化燥,津液竭,令胃中干,则运化失,不能淫精于脉,水不入经,令血汗浊而荣气枯燥,则心气化热,故烦躁不得眠。病象见于心,而病因本于胃。故经曰:胃不和则卧不安也。欲得饮水者,胃干故渴欲索水。水指冷水,夏饮水,冬饮汤是也。胃燥得水饮而液渗于络,和合于血,津液四布,脉络复渗荣灌溉之用,胃和而烦躁不眠解矣。证属燥化而非热实,故宜少少与水饮之,令胃气平和则愈。消渴者,谓渴饮消水,而无中满水逆之象,当小便频数者为常,饮一溲二为变,以水入而频消也。今本证非消渴正病,小便不利亦非消渴正象,故特举之。脉浮为气机在表。证由胃阳内弱,中腑乏散纳水精之功,下焦失分注决渎之用。太阳阳明阻其开阖,故令气窒不泻,水道不行。微热者,谓身有微热。消渴者,见胃中燥化。此因发汗使胃津外越,水气停蓄于三焦腠理之间,虽汗出仍彻不足言。气郁津凝,故身热消渴而小便不利,宜五苓散。茯苓、白术化水气以运脾阳,泽泻、猪苓走下焦而通水道,桂枝温达荣气条畅脉络。血海温则膀胱气化,表里和,津液布,汗自出而身热去,小便利,消渴止矣。本方变汤为散,散者散也,并渣入胃,且多饮暖水助中焦如沤之化,使药力缓缓发作。非专恃渗利之剂,亦治源之法也。

陈修园曰:此一节言发汗后胃之津液有干竭与不行之分别也。太阳病至胃气和则愈,言津液干竭;若脉浮至末,言津液不行。当作两截看。

徐灵胎曰:胃中干而欲饮,此无水也,与水则愈:小便不利而欲饮,此蓄水也,利水则愈。同一渴而治法不同,盖由渴之象,及渴之余证不同也。

五苓散方

猪苓

(十八铢,去皮)

泽泻

(一两六铢)

白术

(十八铢)

茯苓

(十八铢)

桂枝

(半两)

上五味,捣为散。以白饮和服方寸匕,日三服,多饮暖水,汗出愈。如法将息。

张令韶曰:散者,取散之意也。茯苓、泽泻、猪苓,淡味而渗泄者也,白术助脾气以转输,桂枝从肌达表,外窍通而内窍利矣,故曰:多饮暖水汗出愈也。

徐灵胎曰:服散,取其停留胸中。多饮暖水,取其气散荣卫。此乃故方,近人用作汤,往往鲜效。此方治太阳表里未清之证,所谓表里者经与腑也。故此方为利膀胱水道之主药。

丹波元简曰:白饮,诸家无注,《医垒元戎》作白米饮,始为明晰。

《千金方》:五苓散主时行热病,但狂言烦躁不安,精采言语不与人相主当者。

陶节庵曰:以新汲水调服。

《总病论》:五苓散,治病人水药入口则吐,或渴而呕者,或汗后脉尚浮而烦渴者,或下利渴而小便不利者,或因渴停水心下

(短息者难治)

。呕而小便不利者,皆主之。

《和剂局方》:五苓散,治伤寒温热病,表里未解,头痛发热,口燥咽干,烦渴饮水;或水入即吐;或小便不利,及汗出表解烦渴不止。又治霍乱吐利,烦渴引饮。

《三因方》:己未年京师大疫,汗之死,下之死,服五苓散遂愈。此无他,温疫也。

《朱氏集验方》:治偏坠弗疝方。即本方煎萝卜子汤调下。

《博闻类纂》:春夏之交,或夏秋之交,霖雨乍歇,地气蒸郁,令人骤病头痛壮热,呕逆,有举家皆病者,谓之风湿气。不知服药渐成温疫,宜用五苓散半贴,入姜钱三片,大枣一枚,同煎服一碗立效。

《万病回春》:一妇人病愈后,小便出屎,此阴盛失于传送,名大小肠交也。先用五苓散二剂而愈,又用补中益气而安。秋应凉而反淫雨者,冬发湿郁也,五苓散主之。

《寿世保元》:伤暑身热,口干烦渴,心神恍惚,小便赤涩,大便泻泄者,此脾胃虚而阴阳不分也,宜服五苓散。

《济阳纲目》:五苓散治湿生于内,水泻小便不利。

太阳病,发汗已,脉浮弦,烦渴者,五苓散主之。

方中行曰:已者言发汗毕,非谓表病罢也。烦渴者,膀胱水蓄不化津液,故用四苓以利之。浮弦者,外邪未除,故凭一桂以和之。所以谓五苓能两解表里也。

顾尚之曰:此无小便不利,且有烦渴,而仍用五苓,即地气上为云,天气下为雨,雨出地气,云出天气之理也。须知此渴必喜热饮,而脉浮弦,则必有恶寒之表证,故与白虎不同。

按:二注从通行本作浮数,今依本论改正。

伤寒汗出而渴,小便不利者,五苓散主之:不渴者,茯苓甘草汤主之。

程郊倩曰:夫水气作渴与热蒸作渴不同其治者,以寒温各别也。伤寒汗出而渴,为膀胱蓄热挟水气上升,非肺胃郁蒸之热也,主从五苓散。若不渴者,则阳虚便防阴盛,此汗近于魄汗,其中伏有厥逆筋惕肉瞤之证,故用茯苓、甘草之甘,以益津液而补心;以桂枝、生姜之辛,助阳气而行卫。二证俱有小便不利证,而热蓄膀胱与寒蓄膀胱虚实不同,则又从渴与不渴处辨之。观厥阴条厥而心下悸者,用茯苓甘草汤治水,则知此条之渴与不渴有阳水阴水之别。有水而渴,汗属阳气升腾;有水不渴,而汗属阴液失统。茯苓甘草汤用桂、姜者,行阳以统阴也。阴即水也。

茯苓甘草汤方

茯苓

(二两)

桂枝

(二两)

甘草

(一两,炙)

生姜

(三两,切〉

上四味,以水四升,煮取二升,去滓,分温三服。

费晋卿曰:茯苓宜于独重,以其能渗湿安神也;姜、桂性温,开解腠理,能逐水气从毛窍而出;用甘草以补土和中,方法特妙。

柯韵伯曰:此厥阴伤寒发散内邪之汗剂也。凡伤寒厥而心下悸者,宜先治水,后治其厥,不尔水渍入胃,必作利也。此方本欲利水,反取表药为里证用,故虽重用姜、桂而以里药名方耳。

《玉机微意》:茯苓甘草汤,治膀胱腑发咳,咳而遗溺。

中风发热,六七日不解而烦,有表里证,渴欲饮水,水入则吐者,名曰水逆,五苓散主之。

方中行曰:此太阳中风失于未治,久而入里之证。盖中风发热必自汗出,六七日不解,出汗过多可知也。烦者汗出过多,亡津液而内燥也。表以外证未罢言,里以烦渴属腑言。欲饮水者,燥甚而渴希救故也。吐,伏饮内作,故外者不得入也。盖饮亦水也,以水得水涌溢而为格拒,所以谓之曰水逆也。

徐灵胎曰:胸中有水,则不能客水矣。桂枝治表,余四味治里,多饮暖水汗出愈,表里俱到。

吴遵程曰:五苓散逐内外水饮之首剂。凡太阳表证未解,头痛发热,口燥咽干,烦渴饮水,或水入即吐,或小便不利者,宜服之。又治霍乱吐利,燥渴引饮,及瘦人脐下有动悸,吐涎沫而颠眩者。或属水饮停蓄,津液固结,便宜取用。若津液损伤,阴血亏损之人,作渴而小便不利者,再用五苓利水劫阴之药,则祸不旋踵矣。

《伤寒论识》:余每移此以治妊娠及诸证之为水逆者,数奏效。

未持脉时,病人叉手自冒心,师因试教令咳,而不咳者,此必两耳聋无所闻也。所以然者,以重发汗,虚故也。

喻嘉言曰:此示人推测阳虚之一端也。阳虚耳聋,宜亟固其阳,与少阳传经邪盛之耳聋迥别矣。

程郊倩曰:诸阳受气于胸中,而精气则上通于耳,今以重发汗而虚其阳,阳气所不到之处,精气亦不复注而通之,故聋以此验。叉手自冒心之为悸,而其悸为心虚之悸,非水乘之悸也。所以用桂枝甘草汤载还上焦之阳者,并欲卫住上焦之精气,不令走散耳。

柯韵伯曰:汗出多则心液虚,放叉手外卫,此望而知之。心寄窍乎耳,心虚故耳聋,此问而知之。

顾尚之曰:此即前桂枝甘草汤证,而明其增重者必至耳聋也。

钱天来曰:误汗亡阳,则肾家之真阳败泄,所以肾窍之两耳无闻,犹老年肾惫阳衰亦两耳无闻,其义一也。治法宜固其阳。

张路玉曰:尝见汗后阳虚耳聋,诸医施治不出小柴胡汤加减,屡服愈甚。必大剂参附,庶可挽回。

发汗后,饮水多,必喘。以水灌之,亦喘。

张令韶曰:此言汗后伤其肺气也。饮水多者,饮冷伤肺也。以水灌之,形寒伤肺也。肺主皮毛而司降令,今发汗后,肺气已虚,复饮水以伤其脏,灌水以伤其形,形脏俱伤,则肺金失其降下之令,而必喘矣。

顾尚之曰:汗后肺虚,饮水多则水气由胃而射肺,以水灌洗则水气由皮毛而入肺,故皆足致喘也。

发汗后,水药不得入口为逆。若更发汗,必吐下不止。

张令韶曰:此言汗后伤其三焦之气也。上焦出胃上口,而主水谷,发汗则伤其上焦之阳气,故水药不得入口,此为逆也。若更发汗又伤其中下二焦之气,必中焦伤而吐不止,下焦伤而利不止也。

顾尚之曰:此水逆之证,小便必不利,故叙于五苓散后,以类相从也。

发汗后及吐下后,虚烦不得眠,若剧者,必反复颠倒,心中懊。栀子干姜汤主之。若少气者,栀子甘草豉汤主之。若呕者,栀子生姜豉汤主之。

倒,音到。懊,音祆。,奴刀切。

刘昆湘曰:此示误治转坏,热结上焦之候。因其人胸中素热而胃家不实,汗发其阳则亡肌腠之津,下亡其阴复泄腹肠之液,吐越胃阳更伤中气。发汗吐下之后,表邪解而胃肠之糟粕空矣。表里俱无留邪,宜其人己自爽慧。乃病人仍虚烦不得眠,甚且反覆颠倒,心中懊,此由汗以发之令气机外并,吐以涌之令气机上越,下以抑之复令气机下陷。一逆再逆,乱其升降出入之用,肌腠之津既伤,而在脉之津亦竭。遂令津干气郁,化燥并荣,但觉虚烦不得安眠。虚烦者,心烦身亦微热,郁闷而不至躁扰之象。剧者必反复颠倒,坐卧不安。懊谓心中愦闷,似热似烦,难以明其所苦之状。盖先伤肌腠之津液,而后三焦之腑失其濡养,无以司决渎之转输,即无以御真气之开阖,脉道闭其渗荣,浊邪因而内犯。虽热乘心包,而病因由脉外膜气之郁,故责血中气热,病机仍在阳而未入阴。用栀子干姜汤主之。栀子形象心包,体质轻清,解上焦血中气热;佐干姜苦辛合化,温敛胃阳,当身热去,而虚烦自止。若少气者,栀子甘草豉汤主之。少气者,似气短而喘息自平,似胸中郁结而实非痞满,但觉气少时欲长太息以助呼出之用,心肺之气不能开也。此由胃中不和,令中焦之气不能宣发上合上焦,与气虚下陷之证不同。栀子解上焦之虚烦,香豉畅心肺之郁结,佐甘草级急和中,俾肺胃气交而少气之候自解。若呕者,栀子生姜豉汤主之,盖由肺寒移胃,使中焦之气不能宣发,郁而内迫、气逆为呕。与太阳伤寒呕逆之因正同,非胃家之自病也。栀、豉解上焦虚烦郁结,生姜荡胃中水寒积气,兼入肺胃为止呕圣药。

沈芊绿曰:因虚烦故不得眠,因不得眠故反覆颠倒,闪反覆颠倒,故心中益觉懊,数语形容尽致,当作一读,总由阳明火热之邪上炎,摇动心君也。

《伤寒直格》:懊者,烦心热燥,闷乱不宁也。

栀子干姜汤方

栀子

(十四枚,擘)

干姜

(二两)

上二味,以水三升半,煮取一升半,去滓,分温二服。进一服得吐者,止后服。

陈古愚曰:栀子性寒,干姜性热,二者相反,何以同用之。而不知心病而烦,非栀子不能清之;脾病而寒,非干姜不能温之。有是病则用是药,有何不可。

张令韶曰:栀子导阳热以下行,干姜温中土以上达,上下交而烦热止矣。

刘河间曰:凡诸栀子汤,皆非吐人之药,以其燥郁结之甚,而药顿攻之,不能开通,则郁发而吐。因其呕吐发汗郁结,则气通津液宣行而已,不须再服也。

《杨氏家藏方》:二气散治阴阳痞结,咽膈噎塞,状若梅核,妨碍饮食,久而不愈,即成反胃。

(即本方)

《内经拾遗方论》:一笑散,治心疝寒痛,如神之剂。干姜炒黑,山栀子姜汁拌炒,上用酒二钟,煎八分,不拘时服。

《成迹录》:己未之秋,疫痢流行,其证多相似,大抵胸满烦躁,分热殊甚,头汗如流,腹痛下痢,色如尘煤,行数无度。取桃仁承气汤,栀子干姜汤,以互相进,无一不救者。

栀子甘草豉汤方

栀子

(十四枚,擘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香豉

(四合,绵裹)

上三味,以水四升,先煮栀子、甘草取二升半,内豉煮取一升半,去滓,分温二服。得吐者,止后服。

张令韶曰:少气者,中气虚不能交通上下,加甘草以补之。

《千金方》:栀子豉汤,治食宿饭、陈臭肉及羹、宿菜发者方。

(即本方)

《时还读我书续录》:栀子甘草豉汤,治膈噎,食不下者。

栀子生姜豉汤方

栀子

(十四枚,擘)

生姜

(五两)

香豉

(四合,绵裹)

上三味,以水四升,先煮栀子、生姜取二升半,内豉煮取一升半,去滓,分温二服。得吐者,止后服。

陈古愚曰:呕者,汗吐下后胃阳已伤,中气不和而上逆。故加生姜,暖胃解秽而止逆也。

《肘后方》:卒客忤死,张仲景诸要方,桂枝一两,生姜三两,栀子十四枚,豉五合捣,以酒三升搅微煮之,沫出去滓,顿服取差。

发汗若下之,而烦热胸中窒者,栀子豉汤主之。

程郊倩曰:烦热二字互言,烦在内,热在外也。火郁于胸,乘其虚而客之,凡氤氲布气于胸中者,皆火为之,而无复津液为之枯,液不得布,遂有窒痛等证。此汤以宣郁为主,宣去其火气,津液自回也。

张令韶曰:窒,窒碍而不通也。热不为汗下而解,故烦热。热不解而留于胸中,故窒塞而不通也。宜栀子豉汤升降上下,而胸中自通矣。

栀子豉汤方

栀子

(十四枚,擘)

香豉

(四合,绵裹)

上二味,以水四升,先煮栀子取二升半,内豉煮取一升半,去滓,分温二服。得吐者,止后服。

张令韶曰:栀子色赤象心,味苦属火,而性寒,导火热之下行也。豆为水之谷,色黑性沉,罨熟而复轻浮,引水液之上升也。阴阳合而水火济,烦自解矣。

张隐庵曰:栀子豉汤生用不炒,有交姤水火,调和心肾之功。若炒黑,则径下而不上矣。

徐灵胎曰:此剂分量最小,凡治上焦之药皆然。

《肘后方》:治心腹俱胀痛,短气欲死,已绝方。即本方先煮豉去滓,再内栀子。治霍乱吐下后,心腹烦满。

(即本方)

《千金方》:栀子汤治大下后,虚烦不得眠,剧者颠倒懊欲死方。

(即本方)

又治少年房多,短气方。

(即本方)

《小儿药证真诀》:栀子饮子,治小儿蓄热在中,身热狂躁,昏迷不食。〈即本方小其剂)

《圣济总录》:豉栀汤治蝦蟆黄,舌上起青脉,昼夜不睡。

(即本方)

《资生篇》:栀子豆豉汤交心肾,利脾胃,败毒清温,功难尽述。

伤寒五六日,大下之后,身热不去,心中结痛者,未欲解也,栀子豉汤主之。

柯韵伯曰:病发于阳而反下,外热未除,心中结痛,虽轻于结胸而甚于懊矣。结胸是水结胸胁,用陷胸汤,水郁则折之也。此乃热结心中,用栀豉汤,火郁则发之也。

程郊倩曰:痛而云结,殊类结胸,但结胸身无大热,知热已尽归于里为实邪。此则身热不去,则所结者因下而结,邪仍在于表,故云未欲解也。

张令韵曰:此言栀子豉汤不特升降上下,而亦能和解表里也。伤寒五六日,一经已周也。大下之后表仍不解,故身热不去。里仍不解,故心中结痛。此表里俱未欲解也,宜栀子豉汤以清解其表里之热。

《肘后方》:用淡豆豉治伤寒主发汗,是豉能解表明矣。

《伤寒蕴要》:香豉味苦甘平,发汗必用之。

伤寒下后,心烦腹满,卧起不安者,栀子厚朴枳实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下后但腹满而不心烦,即邪气入里为里实。但心烦而不腹满,即邪气在胸中为虚烦。既烦且满,则邪气壅于胸腹之间也。满则不能坐,烦则不能卧,故卧起不安。与栀子之苦以清虚烦,厚朴枳实之苦以泄腹满。

张令韶曰:此言伤寒下后多属虚寒,然亦有邪热留于心腹胃,而为实热证者。热乘于心,则心恶热而烦。热陷于腹,则腹不通而满。热留于胃,则胃不和而卧起不安。用栀子以清热而解烦,厚朴之苦温以消腹满,枳实之苦寒以和胃气。

栀子厚朴枳实汤方

栀子

(十四枚,擘)

厚朴

(四两,炙,去皮)

枳实

(四枚,水浸,炙令黄)

上三味,以水三升半,煮取一升半,去滓,分温二服。进一服得吐者,止后服。

柯韵伯曰:妄下后而心烦腹满,起卧不安者,是热已入胃。用栀子以除烦,佐枳朴以泄满,此两解心腹之妙剂,是小承气之变局也。

《伤寒直格》:枳实不去穰,为效甚速。

伤寒,医以丸药大下之,身热不去,微烦者,栀子干姜汤主之。

王肯堂曰:丸药所谓神丹,甘遂也;或作巴豆。

钱天来曰:以峻厉丸药大下之,宜乎陷入而为痞结矣。而身热不去,是邪未全陷,尚有留于表者。微觉烦闷,乃下后之虚邪陷膈,将结未结之征也。

喻嘉言曰:丸药大下,徒伤其中而不能荡涤其邪,故栀子合干姜用之,亦温中散邪之法也。

凡用栀子汤,若病人大便旧微溏者,不可与之。

程郊倩曰:凡治上焦之病者,辄当顾中下。栀子为苦寒之品,病人今受燥邪,不必其溏否,但旧微溏者,便知中禀素寒,三焦不足。栀子之苦虽去得上焦之邪,而寒气攻动脏腑,坐生他变,困辄难支。凡用栀子汤者,俱不可不守此禁,非独虚烦一证也。

按;此与太阴为病,脉弱自利,不可与大黄芍药意同。

太阳病发汗,汗出不解,其人仍发热,心下悸,头眩,身瞤动,振振欲擗地者,真武汤主之。

钱天来曰:汗出不解,仍发热者,非仍前表邪发热,乃汗后亡阳,虚阳浮散于外也。心下悸者,非心悸也,盖心之下,胃脘之上,鸠尾之间,气海之中,《灵枢》谓膻中为气之海也。误汗亡阳则膻中之阳气不充,所以筑筑然动也。振振欲擗地者,即所谓发汗则动经,身为振振摇揺之意。言头眩而身体瞤动,振振然不能自持而欲仆地,因卫分之真阳丧失于外,周身经脉总无定主也。乃用真武汤者,非行水导湿,乃补其虚而复其阳也。

章虚谷曰:禁汗条内有太阳伤寒证具,而云尺脉迟者不可发汗,以荣气不足血少故也。然尺属肾,即是肾虚。若发其汗,汗出亡阳,邪仍不解而发热,以元气不胜发散,遂现心悸、头眩、身瞤动、振振欲擗地等证,皆肾中阴阳之气失守外越,而身心莫能主持也。急用真武汤镇摄北方阴阳之气,藉生姜辛温达表,庶补正攮邪之功并建矣。

《伤寒辑义》:擗字与躄通,倒也。见唐慧琳藏经音义。

《活人书》:太阳证合行桂枝,却用麻黄之类发汗多亡阳,仍发热者,真武汤主之。大凡发汗过多,即身瞤动振摇,虚羸之人微发汗,便有此证,俱宜服真武汤。

《本事方》:乡里有京姓子,年三十,初得病,身微汗,脉弱恶风。医以麻黄汤与之,汗遂不止,发热,心多惊悸,夜不得眠,谵语不识人,筋惕肉瞤,振振动摇。医者又进惊风药。予曰,此强汗之过也,惟真武汤可救。连进三服,继以清心丸、竹叶汤送下,数日遂愈。

真武汤方见少阴篇

咽喉干燥者,不可发汗

张令韶曰:脾足太阴之脉挟咽,肾足少阴之脉循喉咙,肝足厥阴之脉循喉咙之后。是咽喉者,皆三阴经脉所循之处也。三阴精血虚少,不能上滋于咽喉,故干燥,所以不可发汗。夫止言不可发汗,而不言发汗以后之变证,盖谓三阴俱伤,命将难全,治亦无及,又遑论其变乎。

淋家不可发汗,发汗必便血。

陈修园曰:素有淋病,名曰淋家。其精液久虚,不可发汗更走其津液。若发汗则津液竭于外,而血动于内,干及于胞中,必患便血。何以言之,《内经》云:膀胱者,津液藏焉。又曰:膀胱者,胞之室。是胞为血海,居于膀胱之外,而包膀胱虽藏血、藏津液有別,而气自相通。参看太阳热结膀胱血自下证,则恍然悟矣。淋家病为膀胱气化不能行于皮毛,津液但从下走而为淋。膀胱已枯,若再发其汗,必动胞中之血,非谓便血自膀胱出也。

沈芊绿曰:此条便血,是小便尿血也。

《活人书》:太阳证宜汗,假如淋家、衄血家,法不可汗,亦可以小柴胡之类和解之。

疮家虽身疼痛,不可发汗。汗出则痉。

钱天来曰:疮家,非谓疥癣之疾也,盖指大脓大血,痈疽溃疡,杨梅结毒,臁疮,痘疹,马刀挟瘿之属也。身疼痛,伤寒之表证也。言疮家气虚血少,荣卫衰薄,虽或有伤寒身疼痛等表证,亦慎不可发汗。若误发其汗,则阳气鼓动,阴液外泄,阳亡则不能柔养,血虚则无以滋灌,所以筋脉劲急而成痉也。

张令韶曰:亡血则痉,是以产后及跌扑损伤多病痉。

汪苓友曰:常器之云:误汗成痉,桂枝加葛根汤。不若王日休云小建中汤加归芪更妙。

衄家不可发汗,汗岀必额上陷,脉急紧,直视不能眴,不得眠。

眴,音县。

陈修园曰:血从阳经并督脉而出者为衄。汗为血液,凡素总衄血之人,名曰衄家。三阳之经血俱虚,故不可发汗。所以然者,以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,上额交巅,阳明之脉,起于鼻,交頞中,旁约太阳之脉,少阳之脉起于目锐眦,三经互相贯通,俱在于额上鼻目之间,三阳之血不荣于脉,故额上陷,脉紧急也;三阳之血不贯于目,故目直视不得眴也;阴血虚少,则卫气不能行于阴,故不得眠也。此三阳之危证也。

尤在泾曰:额上陷,脉紧急者,额上之两旁之动脉陷伏不起,或紧急不柔也。

《说文》;眴,目摇也。

亡血家,不可发汗,发汗则寒栗而振。

成无己曰:《针经》曰;夺血者无汗,夺汗者无血。亡血发汗则阴阳俱虚,故寒栗而振摇。

陈修园曰:血从阴经并冲任而出,为吐为下,多则为脱。凡一切脱血之人,名曰亡血家。血属明,亡血即亡阴,故不可发汗。若发其汗,是阴亡而阳无所附,阳从外脱,其人则寒栗而振。《内经》云:涩则无血,厥而且寒是也。

《活人书》:太阳证宜汗,而其人适失血及下利,则频频少与桂枝汤,使体润漐漐,连日当自解。

《伤寒辑义》:汗后寒栗而振,非余药可议,宜芍药甘草附子汤、人参四逆汤之属。

《医垒元戎》:若咽中闭塞、咽喉干燥、亡血、衄家、淋家、疮家,不可发汗。以上六证,并宜小柴胡汤。

汗家重发汗,必恍惚心乱,小便已阴痛,与禹余粮丸。

重,平声。恍,火广切。惚,呼骨切。

舒驰远曰:平日汗多者,表阳素亏,若重发其汗,则阳从外亡,胸中冲魂无主,故心神恍惚而内乱也。小便已阴疼者,阳气大虚,便出则气愈泄而化源伤,故疼,便前疼为实,便后疼为虚。从来皆云汗者心之液,汗多者重汗则心血伤,小肠之血亦伤,宜生心血通水道,愚谓不然,如果血虚,曷为不生内烦诸证,此病在气分,宜于涩以固脱之外,大补阳气则当矣。

程郊倩曰:恍惚心乱,便有亡阳见鬼之象。

禹余粮丸方

禹余粮

(四两)

人参

(三两)

附子

(二枚)

五味子

(二合)

茯苓

(三例)

干姜

(三两)

上六味,蜜为丸,如梧子大。每服二十丸。

刘昆湘曰:丸剂,所以缓调之也。方以余粮为君,甘寒性敛,清浮热以镇纳虚阳,敛脾阴而交通心肾;人参、五味敛气生津;附子、干姜温脾固肾;茯苓利水,且可导心气下行,俾肾阳下温则心气自降。故不用敛心之品,复不参泻热之法。

病人有寒,复发汗,胃中冷,必吐逆。逆,通行本作蚘。

张令韶曰:病人有寒者,中气素寒者也。汗乃中焦之汁,发汗更虚其中焦之阳气,而胃中必冷。胃无阳热之化,则阴寒固结而阴类顿生,故必吐蚘也。蚘者,化生之虫,阴类也。

方中行曰:复,反也。

顾尚之曰:此为三阴经示禁。

伤寒,未发汗,而复下之,此为逆也;若先发汗,治不为逆。本先下之,而反汗之为逆;若先下之,治不为逆。

成无己曰:病在表者,汗之为宜,下之为逆;病在里者,下之为宜,汗之为逆。

黄坤载曰:风寒外闭,宜辛温发散而不宜下;燥热内结,宜苦寒攻下而不宜汗。若表邪未解,里邪复胜,则宜先汗而后下;若是邪急迫,表邪轻微,则宜先下而后汗。错则成逆矣。若治法得宜,先后不失,不为逆也。

程知曰:言汗下有先后缓急,不得倒行逆施。

伤寒,医下之,续得下利,清谷不止,身疼痛者,急当救里;后身疼痛,清便自调者,急当救表。救里宜四逆汤,救表宜桂枝汤。清便之清同圊。

张令韶曰:此反应上文先下而后汗之之意,以见下之而表里俱虚,又当救里救表,不必拘于先下而复汗之说也。言伤寒下之而正气内陷,续得里虚之证,下利清谷不止者,虽身疼痛表证仍在,急当救里。救里之后,身疼痛而清便自调者,知不在里仍在表也,急当救表。救里宜四逆汤以复其阳;救表宜桂枝汤以解其肌。生阳复而肌腠解,表里和矣。凡曰急者,急不容待,缓则无及矣。

喻嘉言曰:下利清谷者,脾中之阳气微而饮食不腐化也。身体疼痛者,在里之阴邪盛而筋脉为其阻滞也。阳微阴盛凶危立止,当急救其在里之微阳,俾利与痛而俱止。救后小便清、大便调,则在里之阳已复,而身痛不止,明是表邪未尽,荣卫不利所致,又当救其表,俾外邪仍从外解,而表里之辨始为明且尽耳。救里与攻表天渊,若攻里必须先表后里,必无倒行逆施之法。惟在里之阴寒极盛,恐阳气暴脱,不得不救其里,俟里阳少定,仍救其表,初不敢以一时之权宜,更一定之正法也。厥阴篇下利腹胀满,身体疼痛者,先温其里,乃攻其表。曰先温,曰乃攻,乃形容不得已之次第,足互此意。

万密斋曰:此太阳误下传太阴证也。此证协寒而利,以寒为本。挟寒利为传太阴,挟热者以传少阴也。

徐灵胎曰:凡病皆当先表后里,惟下利清谷则以扶阳为急,而表证为缓也。表里分治而序不乱,后人欲以一方治数病,必至两误。

病发热头痛,脉反沉,若不差,身体疼痛,当救其里,宜四逆汤。

差,钗去声。原本无此节,今依宋本补。

程郊倩曰:病发热头痛,太阳表证也。脉反沉,阴经里脉也。阳病见阴脉,由其人里气素虚素寒,邪虽外侵,正难内御,切不可妄从表治,须静自候其自差。若不差而更加身体疼痛,知寒从内转。此时不温其里,六七日传之少阴经时,必成厥逆亡阳之变,温之无及矣。故舍证从脉,用四逆汤救里。不当因发热头痛,迟疑瞻顾也。此证乃太阳中之少阴,麻黄附子细辛汤条乃少阴中之太阳。究竟二证皆是发于阳而病在阴,故皆阳病见阴脉。

屠俊夫曰:沉为在里,非表剂所能解,必用四逆以温中助阳,通关节,宜脉络,则救里之中即寓解表之意,而发热恶寒,身体疼痛自除矣,非专治内而不治外也。

按:此节乃表里皆寒之证,然反不恶寒何也?盖恶寒者,以素本不寒,而外伤于寒,气不相投,故恶之也。若素内寒,复外伤于寒,气自相合,故反不恶寒。故四逆汤证,除霍乱为卒病外,皆不言恶寒也。

太阳病,先下之而不愈,因复发汗,以此表里俱虚,其人因致冒,冒家汗自出愈。所以然者,表和故也。里未和,然后复下之。

程郊倩曰:太阳病先下之而不愈,阴液先亡矣。因复发汗,荣从卫泄,阳津亦耗,以此表里两虚。虽无邪气扰乱,而虚阳戴上,无津液之升以和之,所以怫郁而致冒。冒者,清阳不彻,昏蔽于头目也。必得汗出津液到,而怫郁始去。所以然者,汗出表和故也。汗者,阳气之所酿,汗出知阳气复于表,故愈。则非用发表之剂,而和表之剂可知。里未和者,阳气虽返于内,阴气尚未滋而复。盖大便由溏而燥,由燥而硬,至此不得不斟酌下之,以助津液矣。和表药,桂枝加附子汤,或大建中汤类也。汗出亦是得汗,非发汗也。

成无己曰:冒者,郁也。下之则里虚而亡血,汗之则表虚而亡阳,表里俱虚,寒气怫郁,其人因致冒。《金匮要略》曰:亡血复汗寒多,故令郁冒。汗出则怫郁之邪得解则冒愈。又曰:冒家欲解必大汗出,汗出表和而里未和者,然后复下之。

陈亮师曰:有邪盛而冒者,太阳少阳并病,眩冒是也。有虚脱而冒者,少阴病下利止,而时时自冒是也。此节之冒不若并病之实,亦不若少阴之危,由表里俱虚,故邪覆于表而不散,气郁于里而难伸。但用轻解之法,则汗出而表邪自去矣。

《明理论》:冒为昏冒而神不清,世为之昏迷者是也。

王肯堂曰:《说文》冒字从曰、从目。曰即小儿及蛮夷头衣也。此致冒者,谓若物蒙蔽其目也,是昏迷之义。

《总病论》:人将大汗必冒昧者,若旱久天将时雨,六合皆至昏昧。雨降之后,草木皆苏,庶物明净。玉册所谓换阳之吉证也。

太阳病未解,脉阴阳俱微者,必先振栗,汗出而解。但阳脉微者,先汗出而解;若阴脉实者,下之而解。若欲下之,宜调胃承气汤。

周禹载曰:此条经文仲景曲体病情,言邪气虽衰而正气大虚,非振栗则不能汗出也。阴阳两字,犹云浮取沉取。邪气虽微,尚留表里之半,其或入于阴,或出于阳,未可定也。但阳脉微者,则里气安和而阳亦不复盛,汗出而解更无疑也。然复加一先字,即里有微结,其津回肠润又在言外也。

刘昆湘曰:但阴脉实者,下之而解,若欲下之宜调胃承气汤。此言师到切脉,见浮取阳脉已和,惟秉取沉部脉实。知外解,而邪已入里,治当从下而解。但据阴实之脉,不言痞满燥实之证,故亦不可峻下。曰若欲下之者,自具迟回审慎之意。且调胃承气,亦下剂中之缓剂也。

太阳病,发热汗出者,此为荣弱卫强,故使汗出。欲救邪风者,宜桂枝汤。

方中行曰:上条言阳浮而阴弱,此言荣弱卫强。卫强即阳浮,荣弱即阴弱,互相发明也。救者,解救救护之谓。不曰风邪,而曰邪风者,以本体言也。

黄坤载曰:邪风者,经所谓虚邪贼风也。

徐灵胎曰:提出邪风二字,见桂枝为驱风圣药。

伤寒五六日中风,往来寒热,胸胁苦满,嘿嘿不欲食饮,心烦喜呕,或胸中烦而不呕,或渴,或腹中痛,或胁下痞硬,或心下悸,小便不利,或不渴,身有微热而咳者,小柴胡汤主之。

嘿,通默,音墨。硬,牛更切。

方中行曰:伤寒五六日中风,往来寒热,互文也。言伤寒与中风当五六日之时,皆有此往来寒热已下之证也。五六日,大约言之。往来寒热者,邪入躯壳之里,脏腑之外,两夹界之隙地,所谓半表半里少阳所主之部位,故入而并于阴则寒,出而并于阳则热,出入无常,所以寒热间作也。胸胁苦满者,少阳之脉循胸络胁,邪凑其经,伏饮搏聚也。默,静也。胸胁既满,谷不化消,所以静默不言,不需饮食也。心烦喜呕者,邪热伏饮搏于胸胁者,涌而上溢也。或为诸证者,邪之出入不常,所以变动不一也。又曰:太阳一经有荣卫之不同,所以风寒异治。阳明切近太阳,荣卫之道在迩,风寒之辨尚严。少阳一经,越阳明,去太阳远矣,风寒无异治。经以伤寒中风五六日,往来寒热交互为文者,发明风寒至此,同归于一致也。

程郊倩曰:少阳无自受之邪,俱从太阳逼蒸而起,故曰伤寒中风,非寒伤少阳,风中少阳也。职属中枢,去表稍远,邪必逗延而后界此,故曰五六日。少阳脉循胁肋,在腹阳背阴两岐间,在表之邪欲入里,为里气所拒,故寒往而热来;表里相拒而留于岐分,故胁肋苦满;神识以拒而昏困,故嘿嘿:木受邪则妨土,故不欲食。胆为阳木而居清道,为邪所郁,火无从泄,逼炎心分,故心烦;清气郁而为浊,则所痰滞,故喜呕。呕则木火两舒,故喜之也。此则少阳定有之证。

魏念庭曰:或为诸证者,因其人平素气血偏胜,各有所兼挟以为病也。

尤在泾曰:或者,未定之辞,以少阳为半表半里,其气有乍进、乍退之机,故其病有或然、或不然之异,而少阳之病,但见有往来寒热、胸胁苦满之证,便当以小柴胡和解表里为主。所谓伤寒中风有柴胡证,但见一证便是,不必悉具是也。

小柴胡汤方

柴胡

(半斤)

黄芩

(三两)

人参

(三两)

半夏

(半斤,洗)

甘草

(三两,炙)

生姜

(三两,切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上七味,以水一斗二升,煮取六升,去滓,再煎服三升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若胸中烦而不呕者,去半夏、人参,加栝蒌实一枚。若渴,去半夏加人参,合前成四两半,栝蒌根四两。若腹中痛者,去黄芩加芍药三两。若胁下痞硬,去大枣加牡蛎四两。若心下悸,小便不利者,去黄苓加茯苓四两。若不渴,外有微热者,去人参,加桂枝三两,温服微汗愈。若咳者,去人参、大枣、生姜,加五味子半升、干姜二两。

成无己曰:伤寒邪气在表者,以渍形以为汗;邪气在里者,必荡涤以为利;其于不外不内,半表半里,既非发汗之所宜,又非吐下之所对,是当和解则可矣。小柴胡为和解表里之剂也。

柯韵伯曰:此为少阳枢机之剂,和解表里之总方也。少阳之气游行三焦,而司一身腠理之开阖。血弱气虚,腠理开发,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,邪正分争,故往来寒热。与伤寒头疼发热而脉弦细中风两无关者,皆是虚火游行于半表,故取柴胡之轻清微苦微寒者,以解表邪,即以人参之微甘微温者,预补其正气,使里气和而外邪勿得入也。其口苦、咽干、目弦、目赤、头汗、心烦、舌苔等证,皆虚火游行于半里,故用黄芩之苦寒以清之,即用甘枣之甘以缓之,亦以堤防三阴之受邪也。太阳伤寒则呕逆,中风则干呕,此欲呕者,邪正相搏于半里,故欲呕而不逆。胁居一身之半,为少阳之枢,邪结于胁,则枢机不利,所以胸胁苦满,默默不欲食也。引用姜、夏之辛散,一以佐柴、芩以逐邪,一以行甘、枣之泥滞,可以止呕者,即可以泄满矣。夫邪在半表势已向里,未有定居,故有或为之证。所以方有加减,药无定品之可拘也。本方七味,柴胡主表邪不解,甘草主里气不调,五物皆在进退之列。本方若去甘草,便名大柴胡。若去柴胡,便名泻心、黄芩、黄连等汤矣。本方为脾家虚热,四时疟疾之圣药。

张令韶曰:若胸中烦者,邪热内浸君主,故去半夏之燥。不呕者,中胃和而不虚,故去人参之补,加栝蒌实之苦寒,导火热之下降。若渴者,阳明燥金之气甚也,又当去半夏倍人参以生津,加栝蒌根引津液而上升。若腹中痛者,邪干中土也,故去黄芩之苦寒,加芍药以通脾络。若胁下痞硬者,厥阴肝气不舒也。牡蛎气味盐寒,纯雄无雌,肝为牝脏,牡为破之,故能解厥阴之气,盐能软坚,又能清胁下之痞;大枣甘缓,故去之。若心下悸,小便不利者,肾气上乘而积水在下也,加茯苓保心气以制水邪;黄芩苦寒,恐伤君火,故去之。若不渴,外有微热,仍在太阳,故不必补中之人参,立加解外之桂枝,覆取微汗也。若咳者,肺气逆也,五味之酸以救逆气;形寒伤肺,干姜之热以温肺寒;人参、大枣所以调补中胃,而生姜又宣通胃气者也,无关于肺,故去之。

程郊倩曰:邪在少阳,是表寒里热,两郁而不得升之故。小柴胡汤之治,所谓升降浮沉则顺之也。至于制方之旨及加减法,则所云上焦得通,津液得下,胃气因和尽之矣。

章虚谷曰:小柴胡汤升清降浊,通调经府,是和其表里以转枢机,故为少阳之主方。

徐灵胎曰:去滓再煎者,此方乃和解之剂,再煎则药性和合,能使经气相融,不复往来出入,古圣不但用药之妙,其煎法俱有精义。

《伤寒考》:大小柴胡、半夏泻心、生姜泻心、甘草泻心、旋覆代赭诸方皆去滓再煎,以诸汤皆有呕噫等证,呕家不欲溷浊之物,强与之必吐,故半煮去滓再煎以投,取其气全而不溷浊。可谓和羹调鼎之手段矣。

《资生篇》:和解者,合汗下之法而缓用之者也。伤寒以小柴胡为和解之方,凡用和解之法者,必其邪气之极杂者也。寒者热者,燥者湿者,结合于一处而不得通,则宜开其结以解之;升者降者,敛者散者,积于一偏而不相治,则宜平其积而和之。故方中往往寒热并用、燥湿并用、升降敛散并用,非杂乱而无法也,正法之至妙也。又曰:杂合之邪,交纽而不已,其气必郁而多逆。故开郁降逆即是和解,无汗下之用而隐寓汗下之旨矣。

《苏沈良方》:此药《伤寒论》虽主数十证,大要其间有五证最的当,服之必愈。一者身热心中逆,或呕吐者可服,若因渴饮水而呕者不可服。身体不温热者不可服。二者寒热往来者可服。三者发潮热者可服。四者心烦胁下满,或渴或不渴皆可服。五者伤寒已差后,更发热者可服。此五证但有一证,更勿疑便可服。若有两三证以上,更的当也。世人但知小柴胡汤治伤寒,不问何证便服之,不徒无效,兼有所害,缘此药差寒故也。元祐二年,时行,无少长皆咳。本方去人参、大枣、生姜,加五味子、干姜各半两,服此皆愈。常时上壅痰实,只依本方食后卧时服,甚妙。赤白痢尤效,痢药中无如此妙,盖痢多因伏暑,此药极解暑毒。

《肘后方》:治伤寒时气温病,三日已上至七八日不解者,可服小柴胡汤。

(即本方)

《千金方》:黄龙汤治伤寒瘥后,更头痛壮热烦闷方。仲景名小柴胡汤。

《得效方》:小柴胡汤治挟岚嶂溪源蒸毒之气,自岭以南地毒苦炎,燥湿不常,人多患此状。血乘上焦,病欲来时令人还困,甚则发燥狂妄,亦有哑不能言者,皆由败毒淤心,毒涎聚于脾所致。于此药中加大黄、枳壳各五钱。

《此事难知》:少阳证,胸胁痛,往来寒热而呕,或咳而耳聋,脉尺寸俱弦,小柴胡汤主之。

《海藏癍论萃英》:小儿壮热昏睡,伤风风热,疮疹伤食,皆相似,未能辨识。间服升麻葛根汤、小柴胡汤,甚验。

《玉机微意》:小柴胡汤治肝脏发咳,两胁下痛,甚则不可以转,转则两胠下满。

《济阳纲目》:小柴胡汤治瘟疫,内虚发热,胸胁痞闷,及在半表半里,非汗非下之证。又治疟疾,热多寒少,或但热头疼,口干胸满。

血弱气虚,腠理开,邪气因入,与正气相搏,结于胁下。正邪分争,休作有时,嘿嘿不欲饮食。脏腑相连,其痛必下,邪高痛下,故使呕也,小柴胡汤主之。服柴胡汤已,渴者属阳明也,以法治之。

成无己曰:人之气血随时盛衰,当月郭空之时,则为血弱气尽,腠理开疏之时也。邪气乘虚,伤人则深。《针经》曰:月郭空,则海水东盛,人血气虚,卫气去,形独居,肌肉减,皮肤缓,腠理开,毛发残,瞧理薄,烟垢落,当是时遇贼风,则其入深者是矣。邪因正虚,自表之里,而结于胁下,与正分争,作往来寒热,默默不欲饮食。下为自外之内,经络与脏腑相连,气随经必传于里,故曰其痛下。邪在上焦为邪高,邪渐传里为痛下。里气与邪气相搏,逆而上行,故使呕也。与小柴胡汤,以解半表半里之邪。服小柴胡汤表邪已解而渴,里邪传于阳明也,以阳明治之。

顾尚之曰:胆附于肝而在膈下,故云:脏腑相连,其痛必下。邪高,口苦、咽干、目眩也。痛下,腹中痛也。阳逆于上,阴滞于下,中焦阻塞不通,故呕。

徐灵胎曰:此条申明所以往来寒热,及不欲食,下痛上呕之故。皆由正衰邪入,脏腑相牵所致,则立方之意可推而知矣。

柯韵伯曰:柴胡汤有芩、参、甘、枣,皆生津之品,服之反渴者,必胃家已实,津液不足以和胃也,当行白虎承气等法。仍用柴胡加减,非其治矣,此少阳将转属阳明之证。

郑在辛曰:少阳、阳明之病,在渴、呕中分,渴则转属阳明,呕则仍在少阳。如呕多,虽有阳明证,不可攻之,因病未离少阳也。服柴胡汤渴当止,若服柴胡已加渴者,是热入胃腑,耗津消水,此属阳明胃病也。

太阳病六七日,脉迟浮弱,恶风寒,手足温。医二三下之,不能食,胁下满痛,面目及身黄,颈项强,小便难者,与柴胡汤,后必下重。本渴而饮水呕者,柴胡不中与也。食谷者哕。

章虚谷曰:脉迟浮弱,恶风寒者,其人阳虚,表邪未罢也。手足温者,脾胃本和。二三下之,气伤不能食,表邪陷入少阳,而胁下满痛,颈项强也。小便难者,三焦气窒,水道不行,故郁而发黄。只可与柴胡汤转少阳之枢,其枢虽转而水气下坠,则必后重,皆因二三下之之故也。若本渴而饮水呕者,是为水逆,故令小便不利,当用五苓散,柴胡汤不中与也。其脾胃大伤,故食谷者哕。哕者,空呕也,后世或以呃逆为哕。如暴病气阻尚无害,若久病呃逆是胃气欲绝之候也。

程知曰:后言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,此更言胁下满痛,亦有不宜柴胡者,以为戒也。

伤寒四五日,身热恶风,颈项强,胁下满,手足温而渴者,小柴胡汤主之。

钱天来曰:身热恶风,项强,皆太阳表证也。胁下满,邪传少阳也。手足温而渴,知其邪未入阴也。以太阳表证言之,似当汗解,然胁下已满,是邪气已入少阳。仲景原云:伤寒中风有柴胡证,但见一证便是,不必悉具。故虽有太阳未罢之证,汗之则犯禁例,故仍以小柴胡汤主之。但小柴胡汤,当从加减例用之。太阳表证未除,宜去人参加桂枝。胁下满,当加牡蛎。渴则去半夏,加栝蒌根为是。

伤寒阳脉涩,阴脉弦,法当腹中急痛,先与小建中汤;不差者,与小柴胡汤。

汪苓友曰:此条乃少阳病兼挟证之证,伤寒脉弦者,弦本少阳之脉,其与小柴胡汤。兹但阴脉弦而阳脉则涩。此阴阳以浮沉言,脉浮取之则涩而不流利,沉取之亦弦而不和缓。涩主气血虚少,弦又主痛,法当腹中急痛。与建中汤者,温中补虚,缓其痛而兼散其邪也。先温补矣而弦脉不除,痛犹未止者为不差,此为少阳经有留邪也。后与小柴胡汤去黄芩加芍药以和解之。盖腹中痛亦柴胡证中之一候也。愚以先补后解,乃仲景神妙之法。

魏念庭曰:此条亦即太阳阳明诸篇里虚先治里之义也。

按:此节揭以伤寒,则必有头项强痛,发热恶寒、身疼痛等证。以其人素脏虚弱,故卒伤外寒,则阳脉涩阴脉弦,腹中急痛。治法以补虚温里建中为先,而不同于常人也。

小建中汤方

桂枝

(三两)

芍药

(六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生姜

(三两,切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胶饴

(一升)

上六味,以水七升,先煮五味,煮三升,去滓,内饴更上微火消解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呕家不可用,以甜故也。

饴,音移。

成无己曰:脾者土也,应中央,处四脏之中,为中州,治中焦,生育荣卫,通行津液;一有不调,则荣卫失所育,津液失所行,必以此汤温建中脏,是以建中名焉。胶饴味甘温,甘草味甘平,脾欲缓,急食甘以缓之,建脾必以甘为主,故以胶饴为君,甘草为臣:桂味辛热,辛,散也,润也,荣卫不足,润而散之;芍药味酸微寒,酸,收也,泄也,津液不逮,收而行之,是以桂、芍为佐;生姜味辛温,大枣味甘温,胃者卫之源,脾者荣之本,《黄帝针经》曰荣出中焦,卫出上焦是矣,卫为阳,不足者益之必以辛,荣为阴,不足者补之必以甘,辛甘相合,脾胃建而荣卫通,是以姜、枣为使。

张令韶曰:桂枝辛走气,芍药苦走血,故易芍药为君,加胶饴以建中胃。建中者,建立其中也。以经隧之血脉,皆中胃之所生也。

《伤寒辑义》:药力和缓,故曰小尔。

《内台方议》:桂枝汤中桂枝、芍药等分,以芍药佐桂枝而治卫气也;建中汤芍药多半而桂枝减少,以桂枝佐芍药而益其荣气也。

《千金方》:坚中汤治虚劳内伤,寒热呕逆,吐血方。

(即本方加半夏三两)

《苏沈良方》:此药治腹痛如神。然腹痛按之便痛,重按却不甚痛,此止是气痛;重按愈痛而坚者,当自有积也。气痛不可下,下之愈甚,此虚寒证也。此药偏治腹中虚寒,补血尤止腹痛。

《证治准绳》:建中汤治痢,不分赤白久新,但腹中大痛者,神效。其脉弦急,或涩,浮大按之空虚,或举按皆无力者是也。

(即本方)

《证治大还》:凡膈气病,由脾胃不足,阳气在下,浊气在上,故痰气壅塞膈上,而饮食难入也。若脉弦,宜建中汤。

《张氏医通》:虚劳而至亡血失精,消耗津液,枯槁四出,难为力矣。《内经》于针药莫制者,调以甘药。《金匮》遵之而用小建中汤以急建其中气,俾饮食增而津液旺也。形寒饮冷,咳嗽兼腹痛,脉弦者,小建中汤加桔梗以提肺气之陷。寒热自汗,加黄芪。

伤寒与中风,有柴胡证,但见一证便是,不必悉具。

汪苓友:伤寒中风者,谓或伤寒或中风,不必拘也。柴胡证者,谓邪入少阳,在半表半里之间也。但见一证,谓或口苦,或咽干目弦,或耳聋无闻,或胁下痞硬,或呕不能食,往来寒热等,便宜与柴胡汤。故曰呕而发热者,小柴胡汤主之,不必待其证候全具也。

柯韵伯曰:柴胡为枢机之剂,风寒不全在表,未全入里者,皆可用。故证不必悉具,而方有加减也。

凡柴胡汤病证而误下之,若柴胡证不罢者,复与柴胡汤,必蒸蒸而振,却复发热,汗出而解。

成无己曰:邪在半表半里之间,为柴胡证,即未作里实,医便以药下之,若柴胡证仍在者,虽下之不为逆,可复与柴胡汤以和解之。得汤邪气还表者,外作蒸蒸而热。先经下里虚,邪气欲出内,则振振然也。正气盛,阳气生,却复发热汗出而解也。

钱天来曰:蒸蒸者,热气从内达外,如蒸炊之状也。邪在半里不易达表,必得气蒸肤润,振战鼓栗,而后发热汗出而解也。

伤寒二三日,心中悸而烦者,小建中汤主之。

《金鉴》曰:伤寒二三日,未经汗下,即心悸而烦,必其人中气素虚,虽有表证,亦不可汗之。盖心悸阳已微,心烦阴已弱,故以小建中汤先建其中,兼调荣卫也。

程扶生曰:此为阴阳两虚之人,而立以养正驱邪法也。

徐灵胎曰:悸而烦,其为虚烦可知,故用建中汤以补心脾之气。盖栀子汤治有热之虚烦,此治无热之虚烦也。

王肯堂曰:此与伤寒脉弦细,头痛发热者属少阳不可汗,汗之则谵语,胃不和则烦而悸者有别。大抵先烦而后悸者是热,悸而后烦者是虚。治病必求其本者,此也。

太阳病,过经十余日,反二三下之,后四五日,柴胡证仍在者,先与小柴胡汤。呕不止,心下急,郁郁微烦者,为未解也,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。

过,平声。下同。

汪苓友曰:此条系太阳病传入少阳,复入于胃之证。太阳病过经十余日,知其时已传入少阳矣,故以二三日下之为反也。下之而四五日后更无他变,前此之柴胡证仍在者,其时纵有可下之证,须先与小柴胡汤以和解半表半里之邪。如和解之而呕止者,表里气和为已解也。若呕不止,兼之心下急,郁郁微烦,心下者,正当胃腑之中,忽则满闷已极,郁烦热结于里,此为未解也,后与大柴胡汤,以下其里热则愈。

柯韵伯曰:病从外来者,当先治外而后治其内。此屡经妄下,半月余,柴胡证仍在,因其人不虚,故枢机有主而不为坏病。与小柴胡和之,表证虽除,内尚不解,以前此妄下之药,但去肠胃有形之物,而未泄胸膈气分之结热也。急者,满也,但满而不痛即痞也。姜、夏以除呕,柴、芩以去烦,大枣和里,枳芍舒急。而曰下之则愈者,见大柴胡为下剂,非和剂也。

林澜曰:呕不止,则半表半里证犹在。然心下急,郁郁微烦,必中有燥屎也,非下除之不可,故以大柴胡兼而行之。

按:上节言心中悸而烦者虚也,此节言心下急而烦者实也;上言不可以病日浅而为实,此言不可以病日久而为虚也。论云:伤寒呕多,虽有阳明证,不可下之。而此云下之者,以大柴胡汤下其少阳半阳之郁热,非下其阳明肠胃之燥屎也。盖小柴胡汤为少阳从半表以达于外之方,大柴胡汤为少阳从半里以通于内之方。

大柴胡汤方

柴胡

(半斤)

黄芩

(三两)

芍药

(三两)

半夏

(半升,洗)

生姜

(五两,切)

枳实

(四枚,炙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大黄

(二两)

上八味,以水一斗二升,煮取六升,去滓,再煎取三升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

吴遵程曰:此汤治少阳经邪渐入阳明之腑,或误下引邪内犯而过经不解之证。故于小柴胡汤中除去人参、甘草助阳恋胃之味,而加芍药、枳实、大黄之沉降,以涤除热滞也。与桂枝大黄汤同意,彼以桂枝、甘草兼大黄两解太阳误下之邪,此以柴胡、黄芩、半夏兼大黄两解少阳误下之邪,两不移易之定法也。

柯韵伯曰:大小柴胡俱是两解表里之剂,大柴胡主降气,小柴胡主调气。调气无定法,故小柴胡除柴胡、甘草外,皆可进退:降气有定局,故大柴胡无加减法也。

汪訒庵曰:此乃少阳阳明,故加减小柴胡、小承气而为一方。少阳固不可下,然兼阳明腑证则当下,宜大柴胡汤。

陈素中曰:大柴胡本为里证已急,而表证未除者立方。苦用之以治温热病,最为稳当,百无一失。双解散为双解之重剂,大柴胡为双解之轻剂。

《肘后方》:治伤寒时气温病,三日以上至七八日,若有实热,得汗不解,腹满痛,烦躁欲谬语者,可服大柴胡汤。

(即本方)

《直指方》:大柴胡汤治疟热多寒少,目痛多汗,脉大,以此汤微利为度。

《此事难知》:大柴胡汤治表里内外俱热之证,治有表复有里。有表者,脉浮,或恶风,或恶寒头痛。四证中或有一二尚在者乃是,十三日过经不解是也。有里者,谵言妄语,掷手扬视,此皆里之急者也。欲汗之则里已急,欲下之则表证仍在,故以小柴胡中药调和三阳,是不犯诸阳之禁,以芍药安太阴,使邪气不纳,以大黄去地道不通,以枳实去心下痞闷。

《万病回春》:春应温而反清凉者,夏发燥郁也,大柴胡汤主之。

《医宗必读》;大柴胡汤治身热,不恶寒反恶热,大便秘。

(即本方)

《伤寒绪论》:伤寒斑发己尽,外势已退,内实不大便,谵语者,大柴胡汤下之。

《类聚方广义》:大柴胡汤治麻疹,胸胁苦满,心下硬塞,呕吐,腹满痛,脉沉者。又洽狂证,胸胁苦满,心下硬塞,膻中动甚者,加铁粉奇效。

《汉药神效方》:森立之曰:余壮年尝患阴萎,每用大柴胡,其效如神。后用于少壮阴萎,心腹弦急之证极验。

伤寒十三日不解,胸胁满而呕,日晡所发潮热,已而微利,此本柴胡证,下之以不得利,今反利者,知医以丸药下之,非其治也。潮热者实也,宜先服小柴胡汤以解外,后以柴胡加芒硝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伤寒十三日,再传经尽当解之时也,若不解,胸胁满而呕者,邪气犹在表里之间,此为柴胡汤证,若以柴胡汤下之,则更无潮热自利。医反以丸药下之,虚其肠胃,邪热乘虚入腑,日晡所发潮热,热已而利也。潮热虽为热实,然胸胁之邪未已,故先与小柴胡汤以解外,后以柴胡加芒硝,以下胃热。

程郊倩曰:胸胁满而呕,日晡所发潮热,此伤寒十三日不解之本证也。微利者,已而之证也。本证经而兼腑,自是大柴胡,能以大柴胡下之,本证且罢,何有于已而之下利!乃医不以柴胡之辛寒下,而以丸药之毒热下,虽有所去,而热以益热,遂复留中而为实,所以下利自下利,而热潮仍潮热。盖邪热不杀谷而逼液下行,谓云热利是也。潮热者实也,恐人疑攻后之下利为虚,故复指潮热以证之。此实得之攻后,究竟非胃实,不过邪热搏结而成,只须于小柴胡解外后,但加芒硝一洗涤之。以从前已有所去,大黄并可不用,盖节制之兵也。

柯韵伯曰:此少阳阳明并病,先服小柴胡二升以解少阳之表,其一升加芒硝以除阳明之里。

《明理论》:潮热,若潮水之潮,其来不失其时也,一日一发指时而发者,谓之潮热。若日三五发者,即是发热,非潮热也。潮热属阳明,必于日晡时发,阳明者胃,属土,应时则旺于四季,应日则旺于未申。邪气入于胃而不复传,郁而为实热,随旺而潮,是以日晡所发潮热者,属阳明也。

张隐庵曰;胃为水谷之海,而外合海水。是胃气昼夜升降,如潮往来。但平人有潮,而不为热也。如有邪病留于脉肉筋骨间,随潮而出则为发热,是潮热为阳明胃实之征也。

柴胡加芒硝汤方

柴胡

(二两十六铢)

黄芩

(一两)

人参

(一两)

甘草

(一两,炙)

芒硝

(二两)

生姜

(一两,切)

大枣

(四枚,擘)

半夏

(二十铢,洗)

上八味,以水四升,煮取二升,去滓,内芒硝更煮微沸,分温再服。不解,更作。

章虚谷曰:此方以小柴胡三分之一,而重加芒硝者,因其少阳之证误用丸药下之,余热留于阳明而发潮热。故仍用小柴胡和少阳,而加芒硝咸寒润下,以清阳明之热,不取苦重之药峻攻也。

按:大柴胡汤用大黄、枳实,乃合小承气也;此方用芒硝,乃合调胃承气也。皆少阳、阳明同治之方。

伤寒十三日,过经谵语者,以有热也,当以汤下之。若小便利者,大便当硬,而反下利,知医以丸药下之,非其治也。若自下利者,脉当微厥,今反和者,此为内实也,调胃承气汤主之。

成无己曰:伤寒十三日,再传经尽,谓之过经。谵语者,阳明胃实也,当以诸承气汤下之。若小便利者,津液偏渗,大便当硬,反下利者,知医以丸药下之也。下利脉微而厥者,虚寒也,今脉调和,则非虚寒,由肠虚胃热,协热而利也,与调胃承气汤,以下胃热。

汪苓友曰:谵语者,自言也。寒邪郁里,胃中有热,热气薰膈,则神昏而自言也。谵语有热,法当以汤荡涤之。据仲景法,下利谵语者,有燥屎也,宜小承气汤。今改用调胃者,以医误下之,故内实不去,胃气徒伤,故于小承气汤去厚朴、枳实,而加甘草以调和之也。因大便坚实,以故复加芒硝。

王肯堂曰:经文内实之实,当作热。此段有五反一对:热与厥反、汤与丸反、便硬与下利反、脉微与脉和反、药下与自利反。小便利与大便硬为一对。读者宜细详之。

按:厥亦脉象,初来大渐渐小,更来渐渐大,是其候也。

太阳病不解,热结膀胱,其人如狂,血自下,下者愈。其外不解者,尚未可攻,当先解外;外解已,但少腹急结者,乃可攻之,宜桃核承气汤。

成无己曰:太阳经邪热不解,随经入腑,为热结膀胱。其人如狂者,为未至于狂,但不宁尔。经曰:其人如狂者,以热在下焦。太阳多热,热在膀胱,必与血相搏,若血不为蓄,为热迫之,则血自下,血下,则热随血出而愈。若血不下者,则血为热搏,蓄积于下,而少腹急结,乃可攻之,与桃核承气汤,下热散血。《内经》曰: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,先治其外后调其内,此之谓也。

庞安常曰;不恶寒,为外解。

方中行曰:热结膀胱,即下文太阳随经淤热在里之互词。少腹急结者,有形之血蓄积也。然则桃仁承气者,太阳随经入腑之轻剂也。

程郊倩曰:热结膀胱而小便不利者,是气分受邪;小便自利者,是血分受邪。此条不及小便者,以有血自下三字也。然少腹急结,包有小便自利句。桃核承气汤与五苓散,虽同为太阳犯本之药,而一从前利,一从后攻,气分与血分主治各不同矣。

柯韵伯曰:太阳随经之阳热淤于里,致气流不行,气者血之用,气行则血濡,气结则血蓄,小腹者膀胱所居也,冲任之血会于小腹,阳气结而不化,则阴血蓄而不行,故少腹急结。气血交并则魂魄不藏,故其人如狂。用桃核承气汤,气行血濡,则小腹自舒,神气自安矣。

沈芊绿曰:此小便尿血也,缘阳气太重,标本俱病,血得热则行,故尿血。若热极则血反结,少腹为膀胱之室,故膀胱之热结,少腹必急结。用桃仁承气汤以攻其里之结血,所以解之也。又曰:此条少腹虽急结尚未硬满,故不用抵挡只须承气。

桃核承气汤方

桃仁

(五十个,去皮尖)

大黄

(四两)

桂枝

(二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芒硝

(二两)

上五味,以水七升,煮四味取二升,去滓,内芒硝,更上火微沸,下火,先食温服五合,日三服。当微利。

钱天来曰:《神农本经》:桃仁主淤血血闭。洁古云:治血结血秘,通润大肠,破蓄血。大黄下淤血积聚,荡涤肠胃,推陈致新;芒硝走血软坚,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之义也;桂之为用,通血脉消淤血,尤其所长也;甘草所以保脾胃,和大黄、芒硝之寒峻耳。

顾尚之曰:调胃承气为荡热除秽之剂,未能直入血分,故加桃仁之甘平以破之,桂枝之辛温以行之。

陈修园曰;先食,言服药在未食之前也。

《本草序例》云:病在胸膈以上者,先食后服药,病在心腹以下者,先服药而后食。

徐灵胎曰:微利则仅通大便,不必定下血也。

《医方考》:伤寒外证已解,小腹急,大便黑,小便利,其人如狂者,有蓄血也,此方主之。无头痛发热恶寒者,为外证已解。

柯韵伯曰:此方治女子月事不调,先期作痛,与经不行者,最佳。

《总病论》:桃仁承气汤治产后恶露不下,喘胀欲死,服之十差十。

《脉因证治》:桃仁承气汤治血热夜发热者。又治便痈。

《传信尤易方》:治淋血,桃仁承气汤空心服效。

《证治大还》:吐血势不可遏,胸中气塞,上吐紫黑血,此淤血内热盛也。桃仁承气汤加减下之。打扑内损,有淤血者必用。

《伤寒准绳》:血结胸中,头痛身热,漱水不欲咽者衄。无热胸满,漱水不欲咽者,喜忘昏迷,其人如狂,心下手不可近者,血在中也,桃仁承气汤主之。

《济阳纲目》:桃仁承气汤,下痢紫黑色者,热积淤血也,腹痛后重异常,以此下之。又治夜疟,有实热者。

《古方便览》:一妇阴门肿痛如剜,上冲头痛,日夜号哭者数日。腹硬满少腹念结,用桃仁承气汤三剂,其夜痛益甚,及晓忽然出脓血,疾顿愈。

《汉药神效方》:齿痛难堪者,宜用桃核承气汤。龋齿,龂疽,骨槽,诸肿齿痛难堪者,用之屡效,多属血气冲逆故也。

伤寒八九日,下之,胸满烦惊,小便不利,谵语,一身尽重,不可转侧,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。

吕搽村曰:此证全属误下,阴阳扰乱,浊邪填膈。膈中之气不能四布而使道绝,则君主孤危,因而神明内乱,治节不行,百骸无主。以致胸满烦惊,小便不利,谵语,一身尽重不可转侧。种种皆表里虚实,正邪错杂之证。但病属表邪陷入,则阴阳出入之界全藉少阳为枢纽,故以柴胡名汤。而阴邪之上僭者,用桂枝、生姜、半夏以开之:阳邪之下陷者,用黄芩、大黄以降之。使上下分解其邪,邪不内扰。而兼以人参、大枣扶中气之虚,龙骨、牡蛎、铅丹镇心气之逆。月柴胡、大黄之攻伐,得人参扶正以逐邪而邪自解,龙骨、牡蛎之顽顿,得桂枝助阳以载神而神自返。其处方之极错杂处,正其处方之极周到处。

陈修园曰:此节言太阳之气因庸医误下,以致三阳同病,特立三阳并治之方,滋阳明之燥,助少阳之枢,而太阳不失其主开之职,其病仍从少阳之枢而外出矣。

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方

柴胡

(四两)

黄芩

(一两半)

半夏

(二合半)

人参

(一两半)

大黄

(二两)

生姜

(一两半)

大枣

(六枚,擘)

桂枝

(一两半)

茯苓

(一两半)

龙骨

(一两半)

牡蛎

(一两半)

铅丹

(一两半)

上十二味,以水八升,煮取四升,内大黄,切如棋子,更煮一二沸,去滓。温服一升。日三服,夜一服。

秦皇士曰:下后变证,仲景立小柴胡汤,加桂枝治身重,加大黄治谵语,加龙骨、牡蛎敛神收摄,制使大黄清里热而不下脱,制柴胡、桂枝散表邪而不外越。以下后危证,外越下脱又所当慎。

章虚谷曰:大黄仅煎二沸,止取其气,随姜、桂、人参行阳之药以泄浮越之邪热,不取其味以通腑也。

徐灵胎曰:此乃正气虚耗,邪已入里,而复外扰三阳,故现证错杂。药亦随证施治,真神化无方者也。此方能治肝胆之惊痰,以之治癫痫必效。

《伤寒论识》;此汤治痫证,夜不得安眠,喜笑不止,或痰喘壅塞,精神不爽者。又加铁砂,治妇女发狂疾,歌唱无时,踰墙上屋,或骂詈不避亲疏,弃衣而走等证。

按:少阳篇少阳中风,两耳无所闻,目赤,胸中满而烦者,不可吐下,吐下则悸而惊。伤寒脉弦细,头痛发热者,属少阳,不可发汗,发汗则谵语烦躁。二节误治之坏病,师未出方,此方是可通用。

伤寒腹满谵语,寸口脉浮而紧,关上脉弦者,此肝乘脾也,名曰纵,刺期门。

张隐庵曰:伤寒腹满,病在脾也。谵语者,脾是动病上走于心,心气烦乱,故谵语也。辨脉篇:脉浮而紧者,名曰弦也。以脾土之病证,而见肝木之弦脉,此肝乘脾也。平脉篇曰:水行乘火,木行乘土,名曰纵。谓乘所不胜于己者,放纵而自如也。当刺肝之期门,以泻肝经之热。盖邪留于有形之脏腑者,当以经取之也。

《金鉴》曰:伤寒脉浮紧,太阳表寒证也。腹满谵语,太阴阳明里热也。欲从太阳而发汗,则有太阴阳明之里,欲从太阴阳明而下之,又有太阳之表,主治诚为两难。其不药而用刺法也。虽然太阴论中太阳表不解,太阴腹满痛,而用桂枝加大黄汤亦可法也。

《总病论》:期门穴,直乳下,当腹傍近胁骨是穴,针入一寸。刺期门之法,须待脉弦或浮紧,刺之必愈。余刺之不差,以正取肝之邪故也。

伤寒发热,啬啬恶寒,大渴欲饮水,其腹必满,自汗出,小便不利,寸口脉浮而涩,关上弦急者,此肝乘肺也,名曰横,刺期门。

刘昆湘曰:发热,啬啬恶寒者,太阳伤寒之外证也。加大渴欲饮水,似已转属阳明。但转阳明则胃阳自盛,法当消水,今饮水而腹满者,乃胃弱水停,中见太阴之证,且转阳明当太阳已罢,今发热恶寒表证仍在,益知非阳明也。伤寒恶寒外当无汗,今乃自汗岀,汗出者表寒当解,今复外恶寒。综上诸证,即非传经之邪,亦异合并之例,更参脉象,寸口浮而涩者,表有风而里有湿,关上弦急者,肝脉之效象也。平脉辨证,当为肝邪乘肺之候,肝热灼肺,故肺燥而大渴,渴暴多饮,因水停而腹满,此亦肝气实而肺脾两虚之候。独谓之乘肺者,以脾病腹满由于多饮,多饮由于肺燥,肺燥由于肝乘故也。用针法则但泻经热,不伤中腑。假令汤液施治,宜补脾肺以泻肝实。

顾尚之曰:肺主皮毛,肝火乘之则为寒热。而大渴,其腹满者,由饮水多而肺不能通调水道,下输膀胱也。平脉篇:木行乘金,名曰横。

成无己曰:刺期门以泻肝之盛气。肝肺气平,水散而津液得通,外自作汗出,内为小便不利而解也。

章虚谷曰:以上两条皆外邪而兼内脏之病,酷似阳明实证,最易误认,必当详审细辨也。

太阳病二日,烦躁,反熨其背而大汗出,火热入胃,胃中水竭,躁烦,必发谵语。十余日振栗自下利者,此为欲解也。若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,欲小便不得,反呕,欲失溲,足下恶风,大便硬,小便当数而反不数,又不多,大便已,头卓然而痛,其人足心必热,谷气下流故也。

黄坤载曰:太阳病,皮毛被感,表郁为热,内尚无热,俟其表热传胃,自久失清,乃见烦躁。今二日之内,方入阳明,不应烦躁而烦躁,其胃阳素盛可知,乃不用清凉,反熨其背而大汗出,火炎就燥,邪热入胃,胃中水竭,乃生躁烦,燥热熏心,必发谵语。苦十余日后,微阴内复,忽振栗而自下利,则胃热下泄,此为欲解也。方其熨取汗,火热蒸腾,上虽热而下则寒,故从腰以下绝无汗意。外寒郁其内热,故膀胱闭涩,欲小便而不得,阳气升泄,不根于水,膀胱无约,时欲失溲,如此则小便当数,而反不数者,津液枯也。水枯则大便干硬,便干肠结,胃热不得下达,故气逆作呕,火热上逆,故足下逆冷而恶风寒及振栗下利。大便已行则谷气宣扬四达,头痛而火从上散,足热而阳从下达,胃中燥热解散无余,缘谷气以便通而下流故也。便通而头痛者,如炉底壅塞,火焰不升,一通则火即上炎也。

程郊倩曰:此条病源在火热入胃,胃中水竭。邪已入腑,故以通大便去之,从来未经指出。必欲待小便自利,大便自多,岂有邪火炽盛之时而能使小便自利,大便自多也哉。谷气下流,照著腰已下不得汗言。前此上下气成阻绝,大便一通,上气从下降,而下气从上升矣,故头卓然痛而足心热。经所谓天气下降,气流于地;地气上升,气腾于天地。

高士宗曰:此节分两段看。太阳至此为欲解也一段,言阳明得少阴之气而自解;下段言少阴得阳明之气相济,而释所不解之义。

张隐庵曰:振栗自下利者,阳明之燥热得少阴阴之津以和,阴阳上下自相交合为欲解也。此言阳亢于上,得少阴之阴气而自解也。所谓振栗自下利者,乃大便已,头卓然而痛之谓也。益阳明之气在上,足心乃少阴肾脏之涌泉,其人足心必热,以阳明谷神之气下流,而交于阴故也。此言少阴得阳明之气两相交济,而释所以解之意也。

太阳病中风,以火劫发汗,邪风被火热,血气流溢,失其常度,两阳相熏灼,其身发黄。阳盛则欲衄,阴虚小便难,阴阳俱虚竭,身体则桔燥,但头汗出,剂项而还,腹满而喘,口干咽烂,或不大便,久则谵语,甚者至哕,手足躁扰,捻衣摸床。小便利者,其人可治,宜人参地黄龙骨牡蛎茯苓汤主之。

劫,居怯切,捻,音聂。

成无己曰:风为阳邪,因火热之气则邪风愈甚,迫于血气,使血气流溢,失其常度。风与火气,谓之两阳,两阳相熏灼,热发于外,必发身黄。若热搏于经络为阳盛外热,迫血上行必衄。热搏于内者,为阴虚内热,必小便难。若热消血气,血气少为阴阳俱虚,血气虚少不能荣于身体,为之枯燥。三阳经络至颈,三阴至胸中而还。但头汗出,剂颈而还者,热气炎上,搏阳而不搏于阴也。《内经》曰;诸胀腹大,皆属于热。腹满微喘者,热气内郁也。《内经》曰:火气内发,上为口干。咽烂者,火热上熏也。热气上而不下者,则大便不硬;若热气下,入胃消耗津液,则大便硬,故云或不大便,久则胃中燥热,必发谵语。《内经》曰:病深者其声哕。火气大甚,正气逆乱则哕。《内经》曰:四肢者,诸阳之本也。阳盛则四肢实,火热大甚,故手足躁扰,捻衣摸床扰乱也。小便利者,为火未剧,津液未竭而犹可治也。

张隐庵曰:通节皆危险之证,重在小便利者其人可治。所谓自和者,勿治之,得小便利必自愈。

柯韵伯曰:凡伤寒之病以阳为主,故最畏亡阳。而火逆之病以阴为主,故最怕阴竭。小便利者为可治,是阴不虚,津液未亡,太阳膀胱之气犹在也。阳盛阴虚,是火逆一证之纲领。阳盛则伤血。阴虚则亡津,又是伤寒一书之大纲领。

刘昆湘曰:中风被火劫,伤津液,误治迁延变生诸证,愈转愈剧,至此已成半死半生之候。若小便利者,膀胱尚能化气,知肾水之未涸,虽危犹有生机,故曰可治。宜人参地黄龙骨牡蛎茯苓汤救之。人参、地黄滋津液之枯竭,龙骨、牡蛎敛神气之虚浮,佐茯苓导心气下行而利水。虽曰可治,亦未能十全也。

人参地黄龙骨牡蛎茯苓汤方

人参

(三两)

地黄

(半斤)

龙骨

(三两)

牡蛎

(四两)

茯苓

(四两)

上五味,以水一斗,煮取三升,去滓,分温三服。

伤寒脉浮,医以火迫劫之,亡阳,必惊狂,卧起不安者,桂枝去芍药加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。

章虚谷曰:伤寒脉浮,其邪在表,应以麻黄发汗,妄用火迫邪,亡其阳津,外既不解,火邪内攻,肝风动则惊,心火乱则狂。肝藏魄,心藏神,神魂不宁则起卧不安也。故以桂枝去芍药之酸敛,加龙骨牡蛎镇摄心肝之气以止惊狂;而龙、牡皆钝滞,仍藉桂枝之轻扬色赤入心者为佐使;甘草、姜、枣和中调荣卫,合桂枝以去余邪。其阴阳之气乖逆,故名救逆汤。

钱天来曰:火迫者,或熏或熨或烧针皆是。劫者,要挟逼胁之称也。以火劫而强逼其汗,阳气随汗而泄,致卫阳丧亡而真阳飞越矣。

方中行曰;亡阳者,阳以气言。火能助气,甚则反耗气也。惊狂,起卧不安者,神者,阳之灵,阳亡则神散乱,所以动皆不安,阳主动也。

柯韵伯曰:惊狂者,神明扰乱也。阴不藏精,惊发于内;阳不能固,狂发于外。起卧不安者,起则狂,卧则惊也。

徐灵胎曰:此与少阴汗出之亡阳迥别,盖少阴之亡阳,乃亡阴中之阳,故用四逆辈回其阳于肾中;今乃以火逼汗,亡其阳中之阳,故用安神之品镇其阳于心中。各有至理,不可易也。去芍药,因阳虚不复助阴也。龙骨牡蛎治惊痫热气。

陈修园曰:前条中风火劫其汗,证见亡阴,故小便利者为可治:此条伤寒火劫其汗,证见亡阳,难俟阳之自复,故以此汤从手厥阴以复之。凡亡阴中之阳,必用附子以救之;此亡阳中之阳,因火迫劫又非附子之所宜。

桂枝去芍药加龙骨牡蛎救逆汤方

桂枝

(三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生姜

(三两,切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龙骨

(四两)

牡蛎

(五两,熬)

上六味,以水一斗二升,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

按:伤寒汗出不解,继之以桂枝汤者,此固仲景之法也。去芍药者,以其益阴非亡阳所宜,且恐妄动少阴也。龙骨生于陆而性动不居,牡蛎生于海而性静不移,二味合用,能固精敛神而镇惊治狂,故加之。凡治伤寒者,服以麻桂汤药,温覆取微似汗,则阳气自内蒸发,排邪外出。若以火劫取汗,则火热之气反迫邪自外而入内,故为逆也。乃用此汤以救之。

《伤寒论识》:此方治伤寒误灸及汤泼火伤,甚验。

形似伤寒,其脉不弦紧而弱。弱者必渴,被火必谵语。弱而发热脉浮者,解之,当汗出愈。

柯韵伯曰:形作伤寒,见恶寒体痛呕逆,脉当弦紧,而反浮弱,其本虚可知。此东垣所云劳倦内伤证也。夫脉弱者,阴不足,阳气陷于阴分,必渴。渴者,液虚故也。若以恶寒而用火攻,津液亡,必胃实而谵语。然脉虽弱而发热,身痛不休,宜消息和解其外,必桂枝汤啜热稀粥,汗出则愈矣。此为夹虚伤寒之证。

顾尚之曰:形作伤寒,无汗可知。乃脉不紧而弱,则又似桂枝证。况弱脉不渴者多矣,而云弱者必渴,则必另有液亏之证,而不可过劫其阴,故被火而谵语也。发热脉浮,当以汗解,借用桂枝二越婢一汤,庶乎近之。

钱氏云:此温病之似伤寒者也。然则合之前二条之中风伤寒,是申凡太阳病皆不可以火劫其汗也。

太阳病,以火熏之,不得汗,其人必躁,到经不解,必清血,名为火邪。

清通圊。

成无己曰:此火邪迫血,而血下行者也。太阳病用火熏之,不得汗,则热无从出,阴虚被火,必发躁也,六日传经尽,至七日再到太阳经,则热气当解,若不解,热气迫血下行,必清血。清,厕也。

程郊倩曰:阴虚被火,热无从出,故其人必躁扰不宁。到经者,随经入里也。火邪内攻,由浅及深,循行一周,经既尽矣,若不解,则热邪且陷入血室矣,必当圊血。缘阳邪不从汗解,因火袭入阴络,故逼血下行,名为火邪。苟火邪不尽,血圊必不止,故申其名,示人以治火邪而不治其血也。

方中行云;薰亦劫汗法,烧炕铺陈洒水取气,卧病人以薰蒸之。今俗有以温汤沐浴取汗,其误与火薰同。盖仲景取汗之法,必先以汤液滋培其汗源,然后温覆俾津液由肠胃而外达于皮毛,则邪却而正气不伤,此法之尽善者也。苟用水火等法从外以劫取其汗,则邪未去而正气先伤,斯变证从生矣。

脉浮热甚,反以火灸之,此为实。实以虚治,因火而动,必咽燥唾血。

成天己曰;此火邪迫血,而血上行者也。脉浮热甚为表实,医以脉浮为虚,用火灸之,因火气动血,迫血上行,故咽燥唾血。

陈修园曰:手少阴之脉上膈夹咽,火气循经出于阳络,经云阳络伤则血外溢是也。大黄泻心汤可用,或加黄芩,即《金匮》之正法。

微数之脉,慎不可灸。因火为邪,则为烦逆,追虚逐实,血散脉中,火气虽微,内攻有力,焦骨伤筋,血难复也。

攻,音公。

方中行曰:微数,虚热也,故戒慎不可灸。逐,亦追也。实,谓热也。血散脉中,言追逐之余必至迫血,血为荣而行脉中,故谓散于脉中也。火气虽微已下,甚言追逐之害大。盖骨赖血以濡,既失其所濡,必枯而焦。筋赖血以荣,既亡以为荣,必衰血伤残,伐其本源故也。

喻嘉言曰,微数者,阴虚多热也,此而灸之,则虚者益虚,热者益热。凡病皆然,不独伤寒宜戒。

《千金方》:泻心汤,其病形不可攻,不可灸。因火为邪,血散脉中,伤脉尚可,伤脏则剧。井输益肿黄汁出,经合外烂肉腐为痈脓,此为火疽,医所伤也。夫脉数者不可灸,因火为邪,则为烦。因虚逐实,血走脉中,火气虽微,内攻有力,焦骨伤筋,血难复也,应在泻心。

脉浮,宜以汗解,用火灸之,邪无从出,因火而盛,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,名火逆也。欲自解者,必当先烦,烦乃有汗而解。何以知之,脉浮故也。

张令韶曰:本论曰:脉浮者,病在表,可发汗。故宜以汗解。用火灸之,伤其阴血,无以作汗,故邪无从出,反因火势而加盛。火性炎上,阳气俱从火而上腾,不复下行,故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也。经曰:真气不能周,命曰痹。此因火为逆,以致气不能周而为痹,非气之为逆,而火之为逆也。欲自解者,欲自汗出而解也。在心为汗,心之血液欲化而为汗,必当先烦,乃能有汗而解也,何以知之,以脉浮气机仍欲外达,故知汗出而解也。

喻嘉言曰:天地郁蒸而雨作,人身烦闷而汗作,气机之动也。气机一动,其脉必与证相应,故脉浮而邪还于表,才得有汗而外邪尽从外解。设脉不以浮应,则不能作汗,其烦即为内入之候,又在言外矣。

程郊倩曰:痹证属阴湿者居多,此亦阴气盛于下体,由火灸而和,汗无从出之,故因以火逆二字推原之。

烧针令其汗,针处被寒,核起而赤者,必发奔豚。气从少腹上冲心者,灸其核上各一壮,与桂枝加桂汤。

成无己曰:烧针发汗,损阴血而惊动心气,针处被寒气聚而成核。心气因惊而虚,肾气乘寒气而动,发为奔豚。《金匮要略》曰:病有奔豚,从惊发得之。肾气欲上乘心,故其气从少腹上冲心也。先灸核上以散其寒,与桂枝加桂汤以泄奔豚之气。

程郊倩曰:汗者心之液,病虽起于下焦,而心虚实有以来之。

柯韵伯曰:寒气外来,火邪不散,发为赤核,是将作奔豚之兆。从少腹上冲心,是奔豚已发之象也。此因当汗不发汗,阳气不舒,阴气上逆,必灸其核以散寒。仍用桂枝以解外,更加桂者,补心气以益火之阳,而阴自平也。

汪苓友曰:此太阳病未发热之时,误用烧针开发腠理,以引寒气入脏,故用此法。若内有郁热,必见烦躁等证,又不在此例矣。

桂枝加桂汤方

桂枝

(五两)

芍药

(三两)

生姜

(三两,切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大枣

(十二枚,擘)

上五味,以水七升,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

周禹载曰;各灸核上者,因寒而肿,惟灸消之也。用桂加入桂枝汤中,一以外解风邪,一以内泄阴气也。

陈古愚曰:少阴上火而下水,太阳病以烧针令其汗,汗多伤心,火衰而水乘之,故发奔豚。用桂枝加桂,使桂枝得尽其量,上能保少阴之火脏,下能温少阴之水脏,一物而两扼其要也。核起而赤者,针处被寒,灸已除其外寒,并以助其心火也。

火逆下之,因烧针烦躁者,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。

张令韶曰:火逆者,因火而逆也。火逆则启其阳,下之则陷其阴,复因烧针则阴阳愈相乖离,阳在上不得遇阴而烦,阴在下不得遇阳而躁。用龙骨以保心气,牡蛎以益肾精,桂枝甘草所以资助中焦而交通上下阴阳之气者也。

顾尚之曰:此虽未至惊狂亡阳之变,而心君不安已见烦躁,故用救逆汤之半以救之。

按:火逆即上脉浮,用火灸之,邪无从出,因火而盛,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之证。

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方

桂枝

(一两)

甘草

(二两,炙)

龙骨

(二两)

牡蛎

(二两,熬)

上四味,以水五升,煮取三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甚者,加人参三两。

陈修园曰:此为火逆烦躁者,立交通心肾之方也。

刘昆湘曰:此示火逆误下,复加烧针,一逆再逆,因转阴陷阳浮,使病人烦躁。宜桂甘龙牡汤加人参,以救精气之竭,心肾交则阴升阳降,烦躁自除。

太阳伤寒者,加温针必惊也。

章虚谷曰:太阳伤寒,邪闭荣卫,阳气已郁,用药发汗,则外解而阳伸,妄用温针,不能解表,反使火气入荣,内扰于心,则必惊,甚则狂也。

王肯堂曰:心属火,火先入心,心主血而藏神,血如水也,神如鱼也,两阳相薰灼,水热汤沸,则鱼惊跃不能安矣。

陈修园曰,病在肌表不宜针刺,伤其经脉,神气外浮,故必惊。《内经》所谓起居如惊,神气乃浮是也。

张令韶曰:自此以上十一节,历言火攻之害,今人于伤寒病动辄便灸,草菅人命,可胜悼哉。

太阳病,当恶寒发热,今自汗出,反不恶寒发热,关上脉细数者,以医吐之过也。一二日吐之者,腹中饥,口不能食;三四日吐之者,不喜糜粥,欲食冷食,朝食暮吐,此为小逆。若不恶寒,又不欲近衣者,此为内烦。皆医吐之所致也。

糜,音靡。冷食之食,音嗣。

钱天来曰:病在太阳,自当恶寒发热,今自汗出而不恶寒,已属阳明。然阳明当身热汗出,不恶寒而反恶热,今不发热,及关上脉见细数,则又非阳明之脉证矣。其所以脉证不相符合者,以医误吐而致变也。夫太阳表证当以汗解,自非邪在胸中,岂宜用吐,若妄用吐法,必伤胃气,然因吐得汗,有发散之义寓焉,故不恶寒发热也。关上,脾胃之部位也。细则为虚,数则为热。误吐之后,胃气既伤,津液耗亡,虚邪误入阳明,胃脘之阳虚燥,故细数也。一二日邪在太阳之经,因吐而散,故表证皆去。虽误伤胃中之阳气,而胃未大损,所以腹中犹饥。然阳气已伤,胃中虚冷,故口不能食。三四日则邪已深入,若误吐之损胃尤甚。胃气虚冷,状如阳明中寒不能食,故不喜糜粥也。及胃阳虚燥,故反欲食冷食。及至冷食入胃,胃中虚冷不化,故上逆而吐也。此虽因误吐致变,然表邪既解,无内陷之患,不过当温中和胃而已,此为变逆之小者也。

《金鉴》曰:太阳病吐之,表解者当不恶寒,里解者亦不恶热。今反不恶寒不欲近衣者,是恶热也。此由吐之后,表解里不解,内生烦热也,是为气液已伤之虚烦,宜用竹叶石膏汤,于益气生津中,清热宁烦可也。

陈修园曰:此节言吐之不特伤中焦脾胃之气,亦能伤上焦心主之气也。

柯韵伯曰:三阳皆受气于胸中。在阳明以胸为表,吐之阳气得宣,故吐中寓发散之意。太阳以胸为里,故有干呕呕逆之证而不可吐,吐之则伤胃而为逆。少阳得胸中之表,故亦有喜呕证,吐之则悸而惊矣。

按:食已即吐属胃热,朝食暮吐属胃寒,二证以此分別。

病人脉数,数为热,当消谷。今引食而反吐者,此以发汗,令阳气微,膈气虚,脉乃数也。数为客热,故不能消谷,以胃中虚冷,故吐也。

钱天来曰;此条之义盖以发热汗自出之中风,而又误发其汗,致令卫外之阳与胃之阳气皆微,隔间之宗气大虚,故虚阳浮动而脉乃数也。若胃脘之阳气盛,则能消谷引食矣。然此数非胃中之热气盛而数也,乃误汗之后阳气衰微,膈气突虚,其外越之虚阳所致也。以其非胃脘之真阳,故为客热。其所以不能消谷者,以胃中虚冷,非惟不能消谷,抑且不能容纳,故吐也。

张子和曰:此节言当察理而消息其虚实,不是据脉而论证。盖未发汗而脉浮数者,胃气实;发汗后而脉浮数,是胃气虚。

张令韶曰:上二节之吐,言以吐而致吐;此节之吐,言不以吐而致吐也。

太阳病,过经十余曰,心中温温欲吐,胸中痛,大便反溏,腹微满,郁郁微烦。先其时自极吐下者,与调胃承气汤。若不尔者,不可与之。若但欲呕,胸中痛,微溏者,此非柴胡证。所以然者,以呕,故知极吐下也。

钱天来曰:此辨证似少阳,而实非柴胡证也。言邪在太阳过一经而至十余日,已过经矣,而有心下温温欲吐,胸中痛,大便反溏,腹微满,郁郁微烦之证。苦先此未有诸证之时,已自极其吐下之者,则知胃气为误吐误下所伤,致温温欲吐而大便反溏。邪气乘虚入里,故胸中痛而腹微满。热邪在里,所以郁郁微烦,乃邪气内陷胃实之证也。胃实则当用攻下之治,以胃气既为吐下所虚,不宜峻下,惟当和其胃气而已,故与调胃承气汤。阳明篇所谓胃和则愈也。若不尔者,谓先此时未曾极吐下也。若未因吐下而见此诸证者,此非由邪陷所致。盖胸为太阳之分,邪在胸膈,故温温欲吐而胸中痛也。大便反溏,热邪未结于里也。腹满郁烦,邪将入里而烦满也。若此者邪气犹在太阳,为将次入里之征。若以承气汤下之,必致邪热陷入而为结胸矣,故曰不可与也。但前所谓欲呕,胸中痛,微溏者,虽有似乎少阳之心烦喜呕,胸胁苦满,腹中痛之证,然此非柴胡证也。更何以知其为先此时极吐下乎?以欲呕乃胃气受伤之见证,故知极吐下也。

张令韶曰:欲呕者,即温温欲吐也。欲吐而不得吐,故呕。

周禹载曰:此文始终只是一意,反复明其呕为吐下所致之呕也。

《伤寒辑义》:温温与愠愠同。《素问》玉机真脏论:背痛愠愠。马氏注:愠愠,不舒畅也。《脉经》作温温。少阳篇第三十九条:心中温温。《千金》作愠愠,可以证矣。

太阳病六七日,表证仍在,脉微而沉,反不结胸,其人发狂者,以热在下焦,少腹当硬满,小便自利者,下血乃愈。所以然者,以太阳随经,淤热在里故也,抵当汤主之。

淤,于豫切。

王肯堂曰:凡称太阳病脉沉者,皆谓发热恶寒,头项强痛而脉反沉也。其证兼发狂,小腹硬者,为蓄血,此条抵当汤是也。

钱天来曰:太阳病至六七日,乃邪当入里之候,不应表证仍在。若表证仍在者,法当脉浮,今反脉微而沉,又非邪在表之脉矣。邪气既不在表,则太阳之邪当陷入而为结胸矣。今又反不结胸,而其人发狂者,何也?盖以邪不在阳分气分,故脉微。邪不在上焦胸膈,而在下,故脉沉。热在下焦者,即桃核承气所谓热结膀胱也。热邪煎迫,血沸妄溢,留于少腹,故少腹当硬满。热在阴分血分,无伤于阳分气分,则三焦之气化仍得运行,故小便自利也。若此者,当下其血乃愈。其所以然者,太阳以膀胱为腑,其太阳在经之表邪随经内入于腑,其郁热之邪淤蓄于里故也。热淤膀胱,逼血妄行,溢入回肠,所以少腹当硬满也。桃核承气条不言脉,此言脉微而沉:彼言如狂,此言发狂:彼云少腹急结,此言少腹硬满;彼条之血尚有自下而愈者,其不下者,方以桃仁承气下之;此条之血,必下之乃愈。证之轻重迥然不同,故不用桃仁承气汤,而以攻坚破淤之抵当汤主之。

柯韵伯曰:太阳病六七日,而表证仍在,阳气重可知。阳极则扰阴,故血燥而蓄于中耳。血病则知觉昏昧,故发狂。此经病传腑,表病传里,气病传血,上焦病而传下焦也。少腹居下焦,为膀胱之室,厥阴经脉所聚,冲任血海所由,淤血留结故硬满,然下其血而气自舒,攻其里而表自解矣。《难经》云:气结而不行者为气先病,血滞而不濡者为血后病。深合此证之义。

陈平伯曰:微者举之不足,沉者按之有余,故曰微而沉。不得作沉微解。

唐容川曰:狂为实证,微为虚脉,何以脉微反主狂哉,盖狂虽是实,乃阴分血实,非阳分气实也。《金匮》言:阳气虚者为狂。谓狂为阴分之血实,而阳分之气反形其虚。此脉之微亦正是阳分气虚,知病不在气分也。《内经》云:血在下如狂,当攻下其结血,使从大肠浊道而出乃愈。

按;淤热在里有二证:小便不利者,淤热系于太阴之气分,则发黄;小便自利者,淤热结于少阴之血分,则发狂。故下节及阳明篇抵当证二条,皆以此辨之。

抵当汤方

水蛭

(三十个,熬)

虻虫

(三十个,去翅足,熬)

桃仁

(二十个,去皮尖)

大黄

(三两,酒洗)

上四味,以水五升,煮取三升,去滓,温服一升。不下更服。

张令韶曰:太阳之表热,随经而淤于少腹之里,抵当汤主之。虻虫、水蛭一飞一潜,吮血之虫也,在上之热随经而入,飞者抵之;在下之血为热所淤,潜者当之。配桃核之仁,将军之威,一鼓而下抵拒大敌,四物当之,故曰抵当。

章虚谷曰:经言:阳络伤则血外溢,阴络伤则血内溢。外溢则吐衄,内溢则便血。盖阴阳手足十二经交接皆由络贯通,接连细络分布周身,而血随气行,必由经络流注,表里循环。是故络伤则血不能循行,随阴阳之部而溢出,其伤处即淤阻,阻久而蓄积,无阳气以化之乃成死血矣。故仲景用飞走虫药,引桃仁专攻络结之血。大黄本入血分,再用酒浸使其气浮,随虫药循行表里,以导死血归肠腑而出。岂非为至妙至当之法哉。由是类推,失血诸证,要必以化淤调经络为主矣。

陈修园曰:此与桃核承气证不同,彼轻而此重:彼热结膀胱,乃太阳肌腠之邪从背膂而下结于膀胱:此淤热在里,乃太阳肤表之邪从胸中而下结于少腹也。

李东垣曰:仲景抵当汤用之以治伤寒八九日内有蓄血,发热如狂,小腹满痛,小便自利者。又有当汗失汗,热毒深入,吐血及结胸烦躁谵语者,亦以此汤主之。

《精神病广义》:太阳、阳明皆有抵当汤证,抵当汤攻淤血已成后之峻剂也。太阳淤血,小便自利,可知淤血不在膀胱;阳明淤血,大便色黑,可知其淤血必在直肠。总而言之,其为下焦有蓄血可知也。太阳蓄血,其人如狂:阳明蓄血,其人喜忘。如狂、喜忘,皆似神经之病,而不知此乃淤血郁而为热扰乱神经之证,非神经自得之病也。近人治神经之病,虚者议补,实者议攻。而攻剂之中,大致以开痰通便为主,对淤血一层反弃置而不讲。而桃仁承气下淤血汤等方,惟仅于受癫狗毒者或借用之,使仲景之度世金针,反如礼失而求之野,甚可惜也。

《类聚方广义》:堕扑折伤,淤血凝滞,心腹胀满,二便不通者;经闭少腹硬满,或眼目赤肿疼痛,不能瞻视者;经水闭滞,腹底有淤,腹皮见青筋者,并宜此方。若不能煮服者,为丸以温酒送下亦佳。

太阳病身黄,脉沉结,少腹硬,小便不利者,为无血也。小便自利,其人如狂者,血证谛也,抵当汤主之。

谛,音帝。

钱天来曰:此又以小便之利与不利,以别血证之是与非也。身黄,遍身俱黄也。沉为在里而主下焦,结则脉来动而中止,气血凝不相接续之脉也。前云少腹当硬满,此则竟云少腹硬,腹证如此,若犹小便不利,终是胃中淤热郁蒸之发黄,非血证发黄也,故为无血。若小便自利而如狂,则知热邪与气分无涉,故气分无乖,其邪则阴血矣,此乃为蓄血发黄。

柯韵伯曰:湿热留于皮肤而发黄,卫气不行之故也;燥血结于膀胱而发黄,荣气不敷之故也。水结、血结俱是膀胱病,故皆少腹硬满。小便不利是水结,小便自利是血结。如字助语辞。若以如字实讲,与发狂分轻重则谬矣。

浅田栗园曰:此条论太阳之变,或归于淤血,或归于淤热者也。盖热之并液者是为淤热,热之并血者是为淤血,其候法亦不无差別。今脉沉结少腹硬,虽互于两岐,上身黄与小便不利,则其属淤热可知矣,故曰为无血也。此乃茵陈蒿汤之所主也。小便自利,其人如狂者,此带脉沉结小腹硬言之,谛审其果是血证,方可用抵当也。

娄全善曰:此蓄血在下焦而发黄者也。

《生生堂治验》:有妇人年约四十,全身发黄,医者误为黄疸。先生按之至于脐下,即疼痛不可忍。与桃仁承气汤,十余日而全已。

伤寒有热,小腹满,应小便不利,今反利者,为有血也,当下之,不可余药,宜抵当丸。

柯韵伯曰:有热,即表证仍在。少腹满而未硬,其人未发狂,只以小便自利,预知其为有蓄血,故小其制而丸以缓之。

喻嘉言曰:伤寒蓄血较中风蓄血更为凝滞,故变汤为丸煮而连滓服之。与结胸项强似柔痉,用大陷胸丸同意。盖汤者荡也,阳邪入阴一荡涤之即散。丸者缓也,阴邪入阴恐荡涤而不尽,故缓而攻之,所以求功于必胜也。

浅田栗园曰:不可余药,其示须必用也。余药即他药。

张隐庵曰;夫热结膀胱,必小便利而后为有血者何也?盖膀胱者乃胞之室,胞中有血,膀胱无血。小便不利者,热结膀胱也。小便利则膀胱气分之邪,散入于胞中之血分,故必下血乃愈。盖膀胱通小便,胞中又通大便矣。

抵当丸方

水蛭

(二十个,熬)

虻虫

(二十个,去翅足,熬)

桃仁

(二十五个,去皮尖)

大黄

(三两,酒洗)

上四味,捣分四丸,以水一升煮一丸,取七合,服之。晬时当下血。若不下者,更服。

陶隐居曰:晬时者,周时也,从今旦至明旦。

《本事方》:有人病伤寒七八日,脉微而沉,身黄发狂,小腹胀满,脐下冷,小便利。予投以抵当丸,下黑血数升,狂止得汗解。经云:血在上则忘,在下则狂。太阳淤热随经而蓄于膀胱,故脐下臌胀,由淤血阑门渗入大肠,若大便黑者,此其验也。

《资生篇》:抵当丸治肝有死血。

《济阳纲目》:桃仁丸治淤血不利,发热作渴,心腹急满,或肚腹中作痛。

(即本方)

《类聚方广义》:产后恶露不尽,凝结为块,为宿患者,平素虽用药难收其效,当须再妊分娩后,用此方不过十日其块尽消。

太阳病,小便利者,以饮水多,必心下悸;小便少者,必苦里急也。

成无己曰:饮水多而小便自利者,则水不内蓄,但腹中水多令心下悸。《金匮要略》曰:食少饮多,水停心下,甚者则悸。饮水多而小便不利,则水蓄于内而不行,必苦里急也。

顾尚之曰:上条并以小便利一证,断为蓄血而非蓄水;此言小便利者,亦有蓄水之证也。

陶节庵曰:太阳病小便利者,以饮水多必心下悸,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;小便少者必苦里急,猪苓汤。

专题:伤寒杂病论会通
来源:《伤寒杂病论会通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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