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曰：脉有三部，阴阳相乘；营卫气血，在人体躬；呼吸出入，上下于中；因息游布，津液流通；随时动作，效象形容；春弦秋浮，冬沉夏洪；察色观脉，大小不同；一时之间，变无经常；尺寸参差，或短或长；上下乖错，或存或亡；病辙改易，进退低昂；心迷意惑，动失纪纲；愿为具陈，令得分明。师曰：子之所问，道之根源；脉有三部，尺寸及关；营卫流行，不失衡铨；肾沉心洪，肺浮肝弦；此自经常，不失铢分；出入升降，漏刻周旋；水下二刻，一周循环；当复寸口，虚实见焉；变化相乘，阴阳相干；风则浮虚，寒则牢坚；沉潜水滀，支饮急弦；动则为痛，数则热烦；设有不应，知变所缘，三部不同，病各异端；太过可怪，不及亦然；邪不空见，终必有奸；审察表里，三焦别焉；知其所舍，消息诊看；料度藏府，独见若神；为子条记，传与贤人。
（人之根于天者，命曰神机；根于地者，命曰气立。夫脉者，气血之神气也，因息流布于形骸经络，随四时之迁移而形容，五藏之象，针黍符合，不失铢分，出入升降、循环无端，此平人之脉息也。若夫五贼相乘，六淫相伤，邪不空干，脉必异常，于此异常处，而消息其太过不及之趣，浅深之舍，藏府之阴阳，则顺逆吉凶，自然有独见若神之妙矣。此总叙平脉根源，借问答以示其法也。）
师曰：呼吸者，脉之头也。
（呼以象春夏，一呼脉再至，吸以象秋冬，一吸脉再至。一呼一吸为一息，而脉四至者为平脉，间得五至者，以象闰月也。持脉必先以此始，故曰脉之头也。）
初持脉来疾去迟，此出疾入迟，名曰内虚外实也。初持脉来迟去疾，此出迟入疾，名曰内实外虚也。
（来者，从内而出之外也；去者，从外而入于内也。疾为阳为实，迟为阴为虚，出以候外，入以候内，故出疾入迟，为外实内虚，出迟入疾，为内实外虚也。）
方有执曰：来去出入者，脉之大关键也；内外虚实者，病之大纲领也。知内外之阴阳，而辨其孰为虚、孰为实者，诊家之切要也。
假令脉来微去大，故名反，病在里也。脉来头小本大，故名覆，病在表也。上微头小者则汗出，下微本大者，则为关格不通，不得尿。头无汗者，可治。无汗者，死。
（病似表证，而其脉浮取之微，沉取之大，则非外感之邪，乃内发之病也，故名反也。病本在表，而其脉浮取之小，沉取之大，此是外邪暴感，阳为阴郁于内，表气不通，原非里证，故名覆也。上微头小汗出者，上者，寸脉也；上微头小，谓寸脉弱于关尺，而浮分又损小，汗证脉也。盖汗为心液，而皮毛为肺之合，寸脉微小，是心营肺卫皆弱，故汗出也。下微本大为关格者，下者，尺脉也，尺脉浮取之微，沉取之大，是邪在里，柜格下焦膀胱之分，膀胱之气不行，所以不得尿也。头无汗可治者，谓邪虽盛而阴阳之气未离也。有汗死者，谓里邪拒格，阴阳之气不交而离，无阳则阴无以生，无阴则阳无以化，生化之机息，欲尿得乎）
其死可立而待也。）
假令下利，寸口关上尺中悉不见脉，然尺时一小见脉再举头者，肾气也。若见损脉来至为难治。
（下利而甚，元气暴夺，寸关脉皆不见，唯尺中时一小见之，而呼吸皆得再至，是元精未漓，肾间之生气在也。枝叶虽艾，根本犹存，尚为易治，若不得再举头，是为损脉，此本实先剥，难为也矣。）
寸口，卫气盛名曰高，营气盛名曰章，高章相搏名曰纲。卫气弱名曰惵，营气弱名曰卑，惵卑相搏名曰损。卫气和名曰缓，营气和名曰迟，迟缓相搏名曰强。
（寸口，通指寸关尺而言。卫气营气者，浮分沉分也。脉浮取之有力名曰高，高者，荣茂也。沉取有力名曰章，章者，彰显也。高章相合名曰纲，纲者，大实也，邪气盛则实之象也。其脉浮取之弱者名惵，惵者，虚怯也。沉取之弱名曰卑，卑者，缩下也。惵卑相合名曰损，损者，减损也，真气夺则虚之象也。若浮之不盛不弱而和曰缓，沉之不盛不弱而和曰迟，迟缓相合，则从容不迫，中和之象也，此即强之谓乎。）
寸口脉缓而迟，缓则阳气长，其色鲜，其颜光，其声商，毛发长；迟则阴气盛，骨髓生，血满肌肉紧。阴阳相抱、营卫俱行，刚柔相得，名曰强也。
（缓以候胃阳，迟以候脾阴，胃之阳气和，则发荣颜色声音皮毛；脾之阴气和，则充实筋骨肌肉血脉，二气合和，其人强盛矣。此释上文强字之义也。）
师曰：脉肥人责浮，瘦人责沉，肥人当沉今反浮，瘦人当浮今反沉，故责之。
（肥人肌肉厚，脉常沉；瘦人肌肉薄，脉常浮。若瘦人脉忽沉，肥人脉忽浮，是反常也，必有邪相干，故责之。）
问曰：经说脉有三菽、六菽重者，何谓也）
师曰：脉人以指按之如三菽之重者，肺气也；如六菽之重者，心气也；如九菽之重者，脾气也；如十二菽之重者，肝气也；按之至骨者，肾气也。
（菽，豆也。三菽、六菽，约略指法之轻重也。轻取皮毛之间为肺者，以肺主皮毛也。重取血脉之间为心者，以心主血脉也。再重之，肌肉之间为脾者，以脾主肌肉也。再重至于筋为肝者，以肝主筋也。按之至骨为肾者，以肾主骨也。此以浅深候五藏之气也。）
寸口脉浮为在表，沉为在里，数为在府，迟为在藏，假令脉迟，此为在藏也。
（此以浮沉候表里，迟数候藏府也。躯壳之外为表，躯壳之内为里，故以浮沉别之。诸阳皆属府，诸阴皆属藏，故以迟数别之。）
张石顽曰：此节全重迟为在藏句，故重申以明之，设脉见浮迟，虽有表证，只以小建中和之，终非麻黄、青龙之所宜，以藏气本虚也。
阳脉浮大而濡，阴脉浮大而濡，阴脉与阳脉同等者，名曰缓也。
（濡，和缓也。盖胃气者，悠扬畅茂者也。若脉不沉而浮，不涩而大，不劲急而濡，阳寸阴尺，上下同等，无有偏盛，此阴阳气和，悠扬畅茂，无邪之诊也。）
问曰：东方肝脉，其形何似）
师曰：肝者，木也，名厥阴，其脉微弦，濡弱而长，是肝脉也。肝病自得濡弱者，愈也。假令得纯弦脉者，死。何以知之，以其脉如弦直，此为肝藏伤，故知死也。
（经曰：肝、东方木也，万物之所以始生也。故其气来耎弱轻虚而滑，端直以长，微弦濡弱，即此义也。凡肝病自得濡弱者，有胃气也，若劲急如张弓弦，是为真藏见，故死也。）
问曰：二月得毛浮脉，何以处言至秋当死）
师曰：二月之时，脉当濡弱，反得毛浮者，故知至秋死。二月肝用事，肝脉属木，脉应濡弱，反得毛脉者，是肺脉也。肺属金，金来尅木，故知至秋死。他皆仿此。
（微弦濡弱而长，肝病自得濡弱者愈，谓有胃气也。肝旺之时，而不得胃气之脉，反得克贼之脉，其衰可知，迟至受克月节，其死可必，他藏仿此。）
南方心脉，其形何似）
师曰：心者火也，名少阴，其脉洪大而长，是心脉也。心病自得洪大者，愈也。
（手少阴者，心火也，其脉洪大而长，万物盛长之象也。心病得洪大愈者，脉病相应也。）
立夏得洪大脉，是其本位，其人病身体苦疼痛重者，须发其汗。若明日身不疼不痛，不须发汗、若汗濈濈自出者，明日便解矣。何以言之）
立夏得洪大脉，是其时脉，故使然也，四时仿此。
（程知曰：春弦、夏洪、秋毛、冬石，当其时得之则为平脉，虽外感寒邪，但微汗出自愈耳，重则治之，轻则不必治也。《内经》曰：脉得四时之顺，曰病无他者，此也。）
西方肺脉，其形何似）
师曰：肺者，金也，名太阴，其脉毛浮也，肺病自得此脉，若得缓迟者皆愈，若得数者则剧，何以知之）
数者，南方火，火克西方金，法当痈肿，为难治也。
（方有执曰：肺主皮毛，上为华盖，故脉毛浮。缓迟者，脾土之脉，兼得缓迟为愈者，肺金得土而逢生。法当痈肿者，金逢火化也。）
问曰：翕奄沉名曰滑，何谓也）
师曰：沉为纯阴，翕为正阳，阴阳和合，故合脉滑。关尺自平，阳明脉微沉，食饮自可，少阴脉微滑，滑者，紧之浮名也，此为阴实，其人必股内汗出，阴下湿也。
（此论北方肾脉也。翕奄沉者，浮合而奄忽沉也。少阴脉沉为纯阴，翕为正阳之脉，正阳入于纯阴之中，是阴阳和合，而坎水奠定矣，此冬月之平脉也。阳明脉微沉，食饮自可者，以沉微为少阴脉，阳明部分而得少阴之脉，是胃阳衰，水凌土位，故食饮不甚进矣。少阴脉微滑，股内汗出，阴下湿者，少阴之部分，其脉微带紧滑，为阳邪入于阴中，热蒸肾液，渗而为汗为湿也，此为肾之病脉也。股内与阴，少阴部也。）
（王肯堂曰：翕奄沉三字，状得滑字最好，夫翕者合也，奄者忽也，当脉气合聚而盛之时，奄忽之间，即已沉去，是名滑也。仲景恐人误认滑脉为沉，故下文又指曰，滑者紧之浮名，曰沉曰浮，若异而同，更须慧解。观紧者如转索无常也一句，则知浮为转索无常之浮，非轻手便得有常之名也，沉为翕奄之沉，非重取乃得一定之说也。仲景下字，具有史笔，不可草草看过。）
问曰：脉有相乘，有纵有横，有逆有顺，何谓也）
师曰：水行乘火，金行乘木，名曰纵。火行乘水，木行乘金，名曰横。水行乘金，火行乘木，名曰逆。金行乘木，木行乘火，名曰顺也。
（此五藏不平之脉也。凡非其时，非其部，而得之为相乘，有因而至也。水乘火、金乘木，乘其所胜，是正克也，名曰纵。火乘水、木乘金，乘其所不胜，是反侮也，名曰横。水乘金、火乘木，子乘母位，是倒施，名曰逆。金乘木、木乘火，母乘子位，是相生也，名曰顺。纵者病甚，横者病微，逆者病虚，顺者病实。举水火而金木土皆仿此。）
问曰：何以知乘府，何以知乘藏）
师曰：诸阳浮数为乘府，诸阴迟涩为乘藏也。
（此外邪相干之脉，阴阳相乘，各从其类也。阳邪乘府脉浮数，阴邪乘藏脉迟涩也。）
问曰：濡弱何以反适十一头）
师曰：五藏六府相乘，故令十一。
（濡弱者耎滑和缓，《内经》谓之胃气，前条谓自得濡弱者愈是也。此总揭脉之大要，言脉得濡弱，则可以和适五藏六府也。五藏六府之邪，不能不相乘，唯诸相乘中，有耎滑和缓之象，则为易愈，故可以和适十一头。）
问曰：病有洒淅恶寒而复发热者何）
答曰：阴脉不足，阳往从之；阳脉不足，阴往乘之。曰：何谓阳不足）
答曰：假令寸口脉微，名曰阳不足，阴气上入阳中，则洒淅恶寒也。曰：何谓阴不足）
答曰：尺脉弱，名曰阴不足，阳下陷于阴中，则发热也。
（此内伤不足，阴阳相乘之诊也。寸脉微，上焦之阳不足，阴气随之上入，阳不足以胜阴，而与阴俱化，故恶寒。尺脉弱，下焦之阴不足，阳气下陷于阴中，阴不足以制阳，而从阳化，故发热。阴阳俱不足，则更虚更实，故洒淅恶寒而复发热也。）
阳脉浮阴脉弱者则血虚，血虚则筋急也。其脉沉者，营气微也。其脉浮而汗出如流珠者，卫气衰也。
（寸脉浮者，阳盛也；尺脉弱者，血虚也。夫血主濡之，血虚而阳盛，则血涸不能濡润筋络，故筋急也。若但脉沉弱，而无尺寸之别，只为营气虚微也。若其脉浮弱，而无尺寸之别，是卫气衰，卫不能卫，故汗出如流珠也。）
问曰：脉有阳结阴结者，何以别之）
答曰：其浮而数，能食不大便者，此为实，名曰阳结也，期十七日当剧。其脉沉而迟，不能食，身体重，大便反鞕，名曰阴结也，期十四日当剧。
（此偏阴偏阳之为病也。阳脉阳证，是阳气结固，无阴以杂之而生液，故结。阴脉阴证，是阴气固结，无阳以杂之而化液，故结。剧者，窘急也。经曰：一候后则病，二候后则病甚，三候后则病危，至其期故剧也。阳能消谷，故过期，阴不能消谷，故不及期也。）
脉蔼蔼如车盖者，名曰阳结也。脉累累如循长竿者，名曰阴结也。脉瞥瞥如羹上肥者，阳气微也。脉萦萦如蜘蛛丝者，阳气衰也。脉绵绵如泻漆之绝者，亡其血也。
（蔼蔼如车盖，即前浮数之脉，有力而盛也。累累如循长竿，即前沉迟之脉，有力而盛也。瞥瞥如羹上肥者，即前浮弱之脉，虚濡无力也。萦萦如蜘蛛丝者，即前阳不足之脉，细小难于寻按也。绵绵如泻漆之绝者，即前荣气微之沉弱脉，纵而忽收也。）
师曰：寸脉下不至关为阳绝，尺脉上不至关为阴绝，此皆不治，决死也。若计余命，生死之期，期以月节克之也。
（《道经》谓：婴儿姹女入黄房，成至宝者，阴阳交泰也。若人之寸脉，下不至关，是阳气不下降也；尺脉上不至关，是阴气不上升也，升降息则气立孤危，出入废而神机化灭，故死不治。期以月节克之者，如阴胜阳绝能夏不能冬；阳胜阴绝，能冬不能夏，及肝死秋，肺死夏之类，推之日时皆然。）
又未知何藏阴阳前绝，若阳气前绝，阴气后竭者，其人死，身色必青；阴气前绝，阳气后竭者，其人死，身色必赤，腋下温，心下热也。
（程知曰：阳气前绝，寒病；阴气前绝，热病也。寒热之治法一误，虽死尚有征验，诚可畏也。）
师曰：脉病人不病，名曰行尸，以无王气，卒眩仆不识人者，短命则死。人病脉不病，名曰内虚，以无谷神，虽困无害。
（脉病人不病者，谓外形未病，而真藏鬼贼之脉见，此藏气已绝，不过暂假时令之王气而尸居，若王气一退，即卒脱而死。若脉有胃气，虽形体羸尪，不过谷气不充而内虚耳，虽困亦无害。）
又未知何藏先受其灾）
若汗出发润，喘不休者，此为肺先绝也。
（此详上条何藏阴阳前绝之义也。肺藏气而主卫阳，汗出发润，阳亡也。喘不休，气脱也。）
脉浮而洪，身汗如油，喘而不休，水浆不下，形体不仁，乍静乍乱，此为命绝也。
（命门真阳者，少火也，少火生气者也，人非此火不能有生也。脉浮而洪，真阳无根而飞越也。身汗如油，喘不休者，阳飞而阴走也。水浆不下者，土无火气而绝也。身体不仁者，火不生气而运行机息也。乍静乍乱者，火之将灭，倏暗倏明也，此皆命绝之候也。）
阳反独留，形体如烟熏，直视摇头者，此心绝也。
（心者，君火也，阴液养之。若阴液消亡，阳火独留，形骸为之烧灼，故如烟熏。阴绝而神明无依，故目直视。阴绝而火焰浮散，故头摇，此心绝之绝也。）
唇吻反青，四肢漐习者，上继肝绝也。
（木不得其所藏，故真色见于所胜之部，肝血枯竭，肝气乘土，故手足漐漐汗出，习习颤振也，此肝绝之候也。）
环口黧黑，柔汗发黄者，此为脾绝也。
（柔汗，腻汗也。脾之华在唇四白，黧黑则脾之华萎矣。柔汗，脾之真液泄矣。发黄，脾之真色见矣。此脾绝之候也。）
溲便遗失，狂言，目反直视者，此为肾绝也。
（肾主二便，而藏精与志，溲便遗失，固藏之职失矣。狂言者失志，目反直视，精无俾矣，此肾绝之候也。）
问曰：上工望而知之，中工问而知之，下工脉而知之，愿闻其说。师曰：病家人请云，病人苦发热，身体疼，病人自卧。师到，诊其脉沉而迟者，知其差也，何以知之）
若表有病者，脉当浮大，今脉反沉迟，故知愈也。假令病人去，腹内卒痛，病人自坐，师到脉之，浮而大者，知其差也，何以知之）
若里有病，脉当沉而细，今脉浮大，故知愈也。
（望以观其形情，问以知病所苦，脉以诊其阴阳表里者也。发热身体疼，表证也；腹内卒痛，里证也，是问而知之者也。然发热身体疼者，必卧不安，自卧者，不应矣。腹内卒痛者，必不能起坐，自坐者，不应矣。此望而知之者也。再诊发热身体疼者，而无表脉，合之安卧无苦而消息之，知热退人安，其愈可必矣。腹内卒痛而无里脉，合之自坐无苦而消息之，知阴退阳复，其愈可必矣。上篇曰设有不应，消息诊看，其是之谓乎。）
师曰：病家来请云，病人发热烦极。明日师到，病人向壁卧，此热已去也，设令脉自和处，言已愈。
（发热烦极，不能静卧矣，向壁静卧，知热去矣，脉再自和，已愈无疑，此今日之望与脉，异于昨日之问闻也。）
假令向壁卧，闻师到，不惊起而盼视，若三言三止，脉之咽唾者，此诈病也。假令脉自和处，言此病大重，当须服吐下药、针灸数十百处，乃愈。
（彼以诈病，我以诈治，望闻问脉中，使人不能售其欺。）
师持脉，病人欠者，无病也。脉之呻者，病也。言迟者，风也。摇头言者，里痛也。行迟者，表强也。坐而伏者，短气也。坐而下一脚者，腰痛也。里实护腹如怀卵物者，心痛也。
（阴阳相引曰和，故欠者无病也。身有所苦则发呻，故呻者病也。风中经络，则舌强言蹇，故言迟者为风。里有痛，则气结难于发声，摇头示缓，故摇头言者为里痛。表伤于寒，荣卫不和，故行迟也。气难布息，故坐而伏也。腰痛者，常下一脚，以缓腰中之急，故坐而下一脚为腰痛。凡心痛者，皆伛偻以护其处，故护腹如怀卵物为心痛。此八者，皆望而知之者也。）
问曰：人恐怖者，其脉何状）
师曰：脉形如循丝累累然，其面白脱色也。
（恐怖则气下，故卒然脱色。气馁而神乱，故脉如循丝累累然而乱也。）
问曰：人不饮，其脉何类）
师曰：脉自涩，唇口干燥也。
（不饮则竭津液之源，胃不得精气游溢以上输，故脉涩而唇口干燥也。）
问曰：人愧者，其脉何类）
师曰：脉浮，而面色乍白乍赤。
（愧则心神飘荡，故脉浮而面色变，此三者，望与脉消息而知之也。）
问曰：脉有灾怪何谓也）
师曰：假令人病，脉得太阳，与形证相应，因为作汤，比还，送汤如食顷，病人乃大吐，若下利腹中痛。师曰：我前来不见此证，今乃变异，是名灾怪。又问曰：何缘作此吐利）
答曰：或有旧时服药，今乃发作，故名灾怪耳。
（太阳脉证相应，汤液必不误作，服汤而吐下大作，腹中痛，是药病相对而反变易，其为灾可怪也矣。然服药只一食顷，药尚未周于经，此旧时服药之变也，此失于问闻之故也，所以仲景出此条以示戒云。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