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攻下

吴人驹
吴人驹

攻,专治也。下,欲得就下,不可以汗,不可以吐也。因其邪属重浊,浊阴出下窍,理顺而易位者也。若当下而不下,病邪稽留,正气受困,而成败伤,故曰久反有不能下者。若不当下而早为之下,则邪未成实,攻之徒损正气,而邪亦不解,反令痞满结胸。斯时将欲破邪不可得,助正气亦不得,乃致束手无策者有矣,此未达乎机要者也。故曰:“知机其神乎”。又曰:“机者不可挂以发”。谓其绝无疑义,决定当如是行也。纲领虽曰如此,其间复有浅深高下之不同,气分血分之别异,故仲景设为种种方法,欲学者领悟得所以然,及至当局,如隔垣洞见,信手拈来,非拟议而后行,暗中而摸索者也。

伤寒大下后,复发汗,心下痞,恶寒者,表未解也,不可攻痞,当先解表,表解乃可攻痞。解表宜桂枝汤,攻痞宜大黄黄连泻心汤。

疏曰大下后复发汗,则阳虚而恶寒,胸中之大气不能运化,而为之痞,若此者,岂可攻痞?务必令阳气得复,表解乃可攻痞。解表宜桂枝,攻痞宜大黄者,乃约略之辞,非直以此为用也。

防误此条当与和解类中附子泻心汤证参看。

心下痞,按之濡,其关脉上浮者,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。

疏曰心下痞,按之濡,濡,软也。宜乎属胸中之阳气不振,其脉亦当沉滞,而关脉反独浮出者,浮为阳盛,则痞属可攻。

防误脉浮,须任按而有力。泻心亦须小可其制,谓其按之且濡而脉浮者也。

小结胸病,正在心下,按之则痛,脉浮滑者,小陷胸汤主之。

疏曰心,胸别名,其位不殊。谓之小者,其结也不甚,且按之方痛,而脉仅浮滑,非若大陷胸,按之石硬,脉沉而紧。治此者,但以黄连、半夏、瓜蒌之轻剂,不必硝、黄、甘遂之猛厉也。

伤寒六七日,结胸热实,脉沉紧,心下痛,按之石硬者,大陷胸汤主之。

疏曰六七日,未经吐下,热实而胸结,心下痛,按之如石之硬,脉沉而紧,且不因于误下而成,则纯乎其实者也,故堪任以大陷胸之峻利。

结胸者,项亦强,如柔痓状,下之则和,宜大陷胸丸。

疏曰背项者,胸中之府,其结在胸,故其应在项,反张如柔痓之状,下之而项强自和。宜大陷胸丸者,谓其由于渐成,非若用汤之因于暴得者也。

太阳病,重发汗而复下之,不大便五六日,舌上燥而渴,日晡所小有潮热,从心下至少腹硬满,而痛不可近者,大陷胸汤主之。

疏曰从心下至少腹,皆硬满而痛,不可以手近者,燥实之明验也。虽曾下之,得以虚而顾虑,况不大便五六日,燥渴而有潮热者乎?

防误证之全实者,其脉必全虚。此际脉必沉伏,不可生疑畏,下之,而脉自渐出。

伤寒十余日,热结在里,复往来寒热者,与大柴胡汤,但结胸无大热者,此为水结在胸胁也,但头微汗出者,大陷胸汤主之。

疏曰往来寒热而里热未结者,小柴胡汤是矣。里热已结,则非小柴胡之所能,故须得大柴胡。但结在胸,而无大热之甚者,此为水饮之结在胸胁,以治水饮之法治之。其结在胸,但头面微汗出,则因内之热结,逼汗而越出于上,须得大陷胸以荡平之。观此,则知辨证如转环,学者宜从而效法焉。

太阳中风,下利呕逆,表解者,乃可攻之。其人几几汗出,发作有时,头痛,心下痞、硬满,引胁下痛,干呕短气,汗出不恶寒者,此表解里未和也,十枣汤主之。

疏曰此外受风邪,内蓄痰饮者。下利呕逆,胃土不能胜痰饮之湿也;几几汗出,风能自汗也。亦必先解表,而后可攻痰饮。硬满引胁下痛,痰饮之停泊也;头痛发作有时,水饮之动荡无常也;干呕短气,胃气之困于痰饮也;汗出不恶寒,知其表已得解,而内热已甚也。芫花、大戟、甘遂,治水之峻利者,共为散,服只钱许,以枣汤先固其胃气,防其峻利,不致有妨于胃气也。

防误水饮须分阴阳,小青龙、五苓散治水饮之属阴而寒者;十枣汤治水饮之属阳而热者。

已上陷胸、泻心等汤,治阳邪入里而在乎高位者,有不因下后而自传入里者,有因下早而内陷者。盖阳邪不离乎阳位,虽经误下,尚处乎高,既经误下,不能使之还表,不若使其速于达下。亦须量其人之虚实,能堪任其攻伐者,当于后篇救内类参看,不得以此即为定法也。

太阳病未解,脉阴阳俱停,必先振栗,汗出而解;但阳脉微者,先汗出而解;但阴脉微者,下之而解。若欲下之,宜调胃承气汤。

疏曰阴阳俱停者,两势相持,无分偏胜,斯时不可妄有作为。但相持之久,则必战振而栗者,战欲得胜也。正胜其邪,则汗出而得以解。更于俱停之中,而审其孰有微甚,但阳邪之稍微者,其出表也易,知其先汗出而解。阴微者则阳甚,阳甚则热,须得下之而解。若欲下之,但只宜调胃承气汤,不可使其过甚。何也?本之阴阳俱停而来,原非大有偏胜者也。

防误当振栗之作,不可生恐怖,反为病欲愈之兆。须知战自战,而脉自和,不见有亏失者。

太阳病,三日,发汗不解,蒸蒸发热者,属胃也,调胃承气汤主之。

疏曰病方三日而未久,且无痞满燥实之见证,而遂以调胃承气者,何也?乃因汗出而热不解,反蒸蒸然暴甚之势,其人必阳气偏盛,胃中素有蕴热,不早图之,则阳亢而阴微,真阴将为之枯竭矣,故不得以三日之数而拘执。

防误必脉之盛而大,热之壮而炽,不容少缓者也。

发汗后,恶寒者,虚故也。不恶寒,反恶热者,实也,当和胃气,与调胃承气汤。

疏曰发汗则腠理开通,阳气因之而虚,恶寒是所宜也。若反不恶寒,而但恶热者,必因胃之阳气有余,而偏盛者也,须得损其有余,而使之和,与调胃承气汤。“与”之一字,须玩味焉。

防误寒热之虚实,全凭脉气之强弱,不得以寒即为寒,热即为热也。

伤寒吐后,腹胀满者,与调胃承气汤。

疏曰吐后腹胀满者,在先不胀满,其胀满乃吐后而得也。吐则邪之轻清者得以上达,其重浊者因而乘之,乃为胀满。调胃承气者,浊阴出下窍,胃因之而得其调矣。

防误吐后胀满,有因虚气乘之者,不可以此为例。但其满也不实,脉必虚而不任按。

伤寒十三日不解,过经,谵语者,以有热也,当以汤下之。若小便利者,大便当硬,而反下利,脉调和者,知医以丸药下之,非其治也。若自下利者,脉当微厥,今反和者,此为内实也,调胃承气汤主之。

“调胃承气”读当在“以汤下之”句下。

疏曰过经乃至十三日不解而谵语,其因于内热也。更须审小便之利否,若小便利者,大便必硬,今不硬而反下利,但下利者,脉当损小而微厥,今反得其平和,此何以故?必因医以丸药治之而误也。但荡除结热,须得以汤,若以汤之品类为丸,其功力则缓,但能微使之损动,其于全体则仍然如是,适足以损耗其正气,而病复不除。夫汤丸之品类虽不殊,其功力则大有分别者也。脉调和者,不见其损小,仍如前者之盛,非常脉之调和也。

阳明病,不吐不下心烦者,可与调胃承气汤。

疏曰阳明病者,有胃实之证具也。既不得吐下,则邪无泄路,宜乎心为之烦矣,如是则可与调胃承气汤。

太阳病,过经十余日,心下温温欲吐,而胸中痛,大便反溏,腹微满,郁郁微烦。先此时自极吐下者,与调胃承气汤。若不尔者,不可与。但欲呕、胸中痛、微溏者,此非柴胡证,以呕,故知极吐也。

疏曰过经十余日之久,而病仍不解,胃不得调,但见心下温温欲吐,胸中痛,腹微满,郁郁微烦,而大便反溏,此必因先时极吐下,胃气被伤,余邪未净,胃之阳气不得归安,而为如是之见证也。当与调胃承气汤,使余邪得净,胃之阳气得以归安。若不因如是者,则必有他故,戒不可与。然呕而胸中痛微溏,有似乎柴胡证,而此却非,以呕,故知先时极吐下也。呕因胃气被伤后来之变证,而非少阳初病之呕也。

调胃云者,因其虚实夹杂,胃之不得其调,用以调之,乃权巧之法,非专事攻下者也。当局者须审其虚实之孰多孰寡,孰缓孰急,从中出入裁成,非刊定遵守不易之方也。

阳明病,脉迟,虽汗出不恶寒者,其身必重,短气,腹满而喘,有潮热者,此外欲解,可攻里也。手足濈然而汗出者,此大便已硬也,大承气汤主之。若汗多,微发热恶寒者,外未解也,其热不潮,未可与承气汤。若腹大满不通者,可与小承气汤,微和胃气,勿令大泄下。

疏曰虚实之辨,辨其确据在乎脉。有此实证,须当有此实脉,不则,须用参酌其间,不得轻易放过。如阳明病,脉当盛实而有余,今反见迟滞而不足,故虽汗出不恶寒,其身必重着而不轻快,气必短乏而不高扬。若后来见腹满而喘,其热如潮作者,此阳长而阴必消,知其外之寒邪欲解,里之热邪盛甚也,故云可攻。更见手足濈濈然而汗出,此因其中燥甚,津液反被逼出,达于四肢,大便知其已硬,堪用大承气攻其燥结。若汗虽多,热难发而不盛,且微恶寒,此外之寒邪未尽解,内之热邪未极甚也,未可以承气汤。设若腹大满,不容不少宽者,只可权宜与小承气汤微和胃气,勿令大泄下,乃因其脉迟,须得回护者如此。盖阴阳互相消长,阳长则阴消,阴盛则阳微,故阴不可使其盛。阳气之关于人命也至哉。

阳明病,潮热、大便微硬者,可与大承气汤;不硬者,不可与之。若不大便六七日,恐有燥屎,欲知之法,少与小承气汤,汤入腹中,转失气者,此有燥屎也,乃可攻之。若不转失气者,此但初头硬,后必溏,不可攻之,攻之必胀满不能食也。欲饮水者,与水则哕,其后发热者,必大便复硬而少也,以小承气汤和之。不转失气者,慎不可攻也。

疏曰潮热者,热如潮作之势,又本来热,有时更加甚也,皆阳盛之故。虽大便微硬,即可以大承气汤,不待其有燥屎也。但不硬者,则不可与。若不大便六七日而潮热,恐因有燥屎,先以小承气与之,即腹中转动而泄气,却不即大便,知其有燥屎,乃可攻之。若不转失气,则气非有余,而热未盛,攻之则胃气被伤,而为胀满不能食也。虽欲饮水,与之则哕逆而不能消受,其后来发热,大便虽硬而必少,谓其邪非日久,但以小承气和之。又重言不转失气者,慎不可攻,戒攻下之不可轻易,不得已,先以小承气试其转失气,而后能决定。何先辈之慎重,而时流之轻率也。

得病二三日,脉弱,无太阳柴胡证,烦躁,心下硬,至四五日,虽能食,以小承气汤,少少与微和之,令小安,至六日,与承气汤一升。若不大便六七日,小便少者,虽不能食,但初头硬,后必溏,未定成硬,攻之必溏。须小便利,屎定硬,乃可攻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无太阳柴胡证,而烦躁心下硬,则知病在阳明。但脉不甚强,且只四五日之浅,以小承气汤少少与微和之。若至六日,则日深而热必盛,可与承气汤一升。若不大便至六七日,小便不利而短少,虽不能食,其大便必初头硬而后溏,强而攻之,必至溏泄。须小便利者,其屎定硬,乃可攻之。皆因脉弱,而慎重也如此。

阳明病,谵语,发潮热,脉滑而疾者,小承气汤主之。因与承气汤一升,腹中转失气者,更服一升;若不转失气,勿更与之。明日不大便,脉反微涩者,里虚也,为难治,不可更与承气汤也。

疏曰谵语潮热,脉当盛实,但只滑而疾者,知其虽硬而不坚,只宜与小承气汤。若汤入腹中,转动而泄气,则更与之。若不转动泄气,乃候至一日,不大便而脉反微涩者,此因正气受伤,而邪不去,故为难治,不可更行攻伐也。盖邪气实者,须得正气亦实,则属易为。设或正气不胜邪气,攻之则正气先败,而邪气复不除,故云难治。转失气者,以药投病,两敌相遇,须不即分胜败,未有不动声色者;不转失气者,如兵入无人之境耳。

阳明病,其人多汗,以津液外出,胃中燥,大便必硬,硬则谵语,小承气汤主之。若一服谵语止,更莫复服。

疏曰汗多则亡津液,胃燥而大便硬,燥甚则谵语。盖心胃相邻,胃病而心亦病,心受胃之邪热熏灼之极,神明为之狂乱,乃令言语异常。其本因亡津液而然,但只可与小承气汤。又戒一服谵语止,勿复服,因其热本非实也。

下利谵语者,有燥屎也,宜小承气汤。

疏曰下利则邪有泄路,盛者当虚,乃反谵语,谵语属热实,必因其内有燥屎,利自利,而燥屎自若也,欲止谵语者,必须去其燥屎,但宜小承气汤。

防误有利多亡阴,而虚阳独发,语乱失常,宜滋阴以配阳者,其辨在脉之虚盛、燥屎之有无。

伤寒四五日,脉沉而喘满,沉为在里,而反发其汗,津液越出,大便为难,表虚里实,久则谵语。

疏曰喘满脉沉,热结在里,发汗则津液伤,表虚反令内热实,而大便难,日久则极甚,而为谵语。

防误喘满脉沉,有属表邪初陷,仍欲得而还表,不妨于汗者。

阳明病,下之,心中懊憹而烦,胃中有燥屎者,可攻。腹微满,初头硬,后必溏,不可攻之。若有燥屎者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病在肠胃,下之是为顺事,必心中懊憹而烦,不能自安,又察其胃中有燥屎者可攻。或腹但微满,而不甚实,知其初头硬,其后必溏,戒不可攻。若有燥屎者,宜大承气汤。须知有当下之证,仍得如是之回顾也。

汗出谵语者,以有燥屎在胃中,此为风也,须下之。过经乃可下之。下之若早,语言必乱,以表虚里实故也。下之则愈,宜大承气汤。

“须下之”接“胃中”句,“下之则愈”接“须下之”句。

疏曰汗出谵语,因有燥屎者,须下之,下之则愈,宜大承气汤。但此证有属风温而然者,须得过经日久,乃可下之。若下之早,不但谵语,必致狂乱而无伦序。此何以故?盖燥屎因里之实,而风温则属表而虚者也。设欲下之,必须过经日久,热实传里者而后可。

阳明病,谵语,有潮热,反不能食者,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,若能食者,但硬尔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热能消谷,热之极甚,反有不能食者,胃中必有燥屎为之障碍,宜大承气以除之。若能食者,但硬而未成,枚如五六之数者,此示人以食之能否,而验其燥结之微甚。

病人不大便五六日,绕脐痛,烦躁发作有时者,此有燥屎,故使不大便也。

疏曰言病人者,非只因伤寒,谓但有燥屎者也。绕脐而痛,知其中间必燥而结也。烦躁发作有时者,有时更加暴甚也,皆因燥屎阻塞,不得通调之故。

病人小便不利,大便乍难乍易,时有微热,喘冒不能卧者,有燥屎也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小便不利,谓短而涩也。大便虽难,且乍有易者;但时有微热,其热也不甚。若此者,不致有喘冒不能卧,须知此之为甚者,燥屎为之也。盖燥屎偏结一隅,大叚反不觉其盛实也。

大下后,六七日不大便,烦不解,腹满痛者,此有燥屎也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大下后,六七日不大便,而烦不解,腹满痛,此必有燥屎。虽经大下之后,不得以叠伤为顾虑,盖燥屎不去,而胃终不得其和也。

伤寒若吐、若下后不解,不大便五六日,上至十余日,日晡所发潮热,不恶寒,独语如见鬼状。若剧者,发则不识人,循衣摸床,惕而不安,微喘直视,脉弦者生,涩者死。微者,但发热谵语者,大承气汤主之。若一服利,止后服。

疏曰吐下后而病不解,不大便五六日,甚至十余日之久,每日晡阳明值盛之时,发潮热,而现如许凶恶危亡之状,况已经吐下之后,不可谓之全实,又不可谓之全虚。若此者,必须审顾其人之真气何如,生死从中而决断。此时之脉,必然躁乱无序。但于其中,察其有条然而弦者生,涩而微者死。,盖弦属阳中之阴,此时不虑无阳,但虑其亡阴。若涩而微,则真阴枯竭,虚阳独发,亡无日矣。但发热谵语,不得不以大承气。若一服利,则止后服,此属权宜,不得已之施也。

阳明病,发热汗多者,急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发热汗出,阴阳病之常也。此云汗多,必异常之多,热亦非常之热也,若不急下,则炎上之势,莫可如何,恐津液枯竭,真阳亦随之而云亡矣。

防误此则从内之外,而盛于外者,先调其内。设内不盛,脉不强者,须审顾之。

发汗不解,腹满痛者,急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桂枝下咽,阳盛则毙。阳已盛于内,则不当发汗。汗之不得解,则内热之势反益甚,腹为之满而痛,非急不下足以解之。

腹满不减,减不足言,当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满至于无减少,减者,言其不足也。无不足而但有余,盈极者亏,下之是所当也。

二阳并病,太阳证罢,但发潮热,手足漐漐汗出,大便难而谵语者,下之则愈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表和里病,下之则愈。潮热谵语,手足汗出而大便难,皆里实之发现于外者也。

阳明少阳合病,必自下利,其脉不负者,顺也;负者,失也。互相克贼,名为负也。脉滑而数者,有宿食也,当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两经合病,则头绪分应。正气失于统摄,势必有所遗漏,故云必自下利,其利也不甚。但绪分者,必相胜负,其脉则相失而不相得,是谓之逆;不相失,其脉则和,是之谓顺,故虽下利,而脉贵乎近和,不大有乖异者。设脉滑而数,其下利本因有宿食,须当去其宿食,而利自止。

少阴病,得之二三日,口燥咽干者,急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此阳明之证,而得少阴之脉,必沉而躁实者,不则不谓之少阴矣。因胃热亢甚,深入于阴,少阴肾水受其焚炙,故虽只二三日,口即为之燥,咽已为之干,急用下之,以救肾水。然肾病而攻胃何也?盖土厚则水亏,泻土即所以救水也。

少阴病,自利清水,色纯青,心下必痛,口干燥者,可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少阴病,自利清水色纯青,外有似乎虚寒者。心下痛,口干燥,内则实热矣。此热深而厥者,故曰热深厥亦深,热微厥亦微。但热已深入,惟有下之,是其泄路。不得不借径于肠胃者,不由三阳,不得深入于阴,务须阳退,而阴自能复矣。

少阴病,六七日,腹胀、不大便者,急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腹胀不大便,阳明病也。而曰少阴者,必脉沉细而实。证见阳明,脉得少阴,故须急下。始从阳明而趋少阴,今则欲其从少阴而退还阳明者也。

伤寒六七日,目中不了了,睛不和,无表里证,大便难,身微热者,此为实也,急下之,宜大承气汤。

疏曰目者,精明之府,其原于肾肝之真水,故能照物而明。今伤寒只六七日,目即不能了了,而睛不和,必因亢热伤其真阴,故无问其有表里证,但只大便难,身微热,知其为热实,急宜下之,盖以退邪热,救真水而为急务者也。

已上承气汤证。承气云者,承气之欲得就下,从而向导之义也。更有调胃、大、小三者之异制,意在权衡其轻重,使当厥可,不致太过不及之有余议也。虽然,立法不为不周矣!从来立法则易,行法则难;平时庭议则易,临阵决胜则难。故曰:“待其人而后行,苟非其人,道不虚行。”然则,将何如其人,而后可曰斯人也?必考诸先辈备常之群法,从中悟彻其所以然,乃至镕化无少渣滓,庶当机应变,尽如称物平施,不致有损不足、益有余之谬误,而于斯事,始为克任,将谓别有,咸落异端。

太阳病不解,热结膀胱,其人如狂,血自下,下者愈。其外不解者,尚未可攻,当先解外,外解已,但少腹急结者,乃可攻之,宜桃核承气汤。

疏曰热结膀胱,其人如狂。如狂者,不似阳明之狂而甚也。若血能自下,下则结血去,而狂得以自愈。但太阳之外证未解者,不可攻,攻之则表邪入里,其结益甚。外已解,但少腹急而结硬者,当以桃核承气汤,下其结血。此太阳之初结而未坚,不若抵当汤之结而实者也。

太阳病,六七日,表证仍在,脉微而沉,反不结胸,其人发狂者,以热在下焦,少腹当硬满,小便自利者,下血乃愈。所以然者,以太阳随经,瘀热在里故也,抵当汤主之。

疏曰表证脉当浮大,今反见微沉,沉则为入里,而又不结在胸,但少腹满而硬。若小腹不利,则属水饮,而小便又自利,此何以故?由是推之,乃因太阳之邪热,随太阳之经,而入膀胱之本府,热结而令血亦结,剧则发狂。倘瘀血不去,则诸病不得解。抵当汤者,直取瘀血之品味也,勿以其猛而却,因病邪之实,足能抵当其峻厉者也。问:虻虫、水蛭,食血者也,真血宁不受其食乎?答:真血则神与之俱,不致受害。

太阳病,身黄,脉沉结,少腹硬,小便不利者,为无血也。小便自利,其人如狂者,血证谛也,抵当汤主之。

疏曰结于内者,其色不华于外,结之所在,神必归之,神不外使,则色亦黄而滞。少腹硬,则有气血之分。小便不利,则结因于不得尿;小便自利,兼之如狂者,有瘀血也。盖心乃神之舍,血为之荣养,清虚是其常,不可少有污,污则神不得其所,故运用如狂而非真属于狂也。

阳明证,其人喜忘者,必有畜血。所以然者,本有久瘀血,故令喜忘。屎虽硬,大便反易,其色必黑,宜抵当汤下之。

疏曰心宫清虚,乃能应物。血瘀,则心亦不得其清虚,虽应事,但过而不能留,故善忘,治须去其瘀血。曰阳明病者,乃肠胃之宿疾,而非外受之暴得者,故云本有久瘀血也。

伤寒有热,少腹满,应小便不利,今反利者,为有血也,当下之,不可余药,宜抵当丸。

疏曰少腹之表属膀胱,其里则属于肝,而为藏血之海。满则为有余,故非有留尿,即因有瘀血。云有热者,自阳经传来,又非阴寒初中,故知其属有留血也。

病人无表里证,发热七八日,脉虽浮数者,可下之。假令已下,脉数不解,合热则消谷善饥,至六七日不大便者,有瘀血也,宜抵当汤。若脉数不解,而下利不止,必协热而便脓血也。

“若脉数”已下,读当在“可下之”之下。

疏曰云病人者,不因于伤寒也。无表里证,但只发热七八日不解,而脉浮数,盖脉浮者不当下,今热已久,炎上之势已固,非降下不足以杀之。倘已下,脉仍数而不解,乃变下利不止,必协热而便脓血,此其一也。假令已下,脉数不解,合,犹倍也。倍热则消谷善饥,而变为中消者,此又其一也。但热久则伤血,至六七日不大便,必有瘀血,当以抵当去其瘀血,此又其一也。始终皆以脉数而立说,盖数为阳盛,阳盛则能伤阴,故为诸拟议云。

防误时辈值此,不曰“壮水之主”而用六味地黄汤,则曰“引火归元”而用八味汤,二说皆有至理,愚意不若更加豁开就机审应,不有成局于胸中,斯为达观。

已上桃仁、抵当二汤,治病邪之在血分者,盖投剂之法,务必直达病所。治卫者,毋伤其荣;治荣者,毋伤及卫。气病者,勿动其血;血病者,毋犯其气。如射者之审的,务求专一其志。虽然,审之至决,犹恐未能应弦,何况其不审者乎?

专题:医宗承启
来源:《医宗承启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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